節用上第十
聖人政一國,一國可倍;之政天下,天下可倍。其倍之非外取地,因其國家,去其無足以倍之。聖王政,其發令興、便民用財,無不加用而者,是故用財不費,民德不勞,其興利多矣。其衣裘何?以冬以圉寒,夏以圉暑。凡衣裳之道,冬加温,夏[00185]加凊者,芋鱔不加者去之。其宫室何?以冬以圉風寒,夏以圉暑雨。有盗賊加固者,芊鱔不加者去之。其甲盾五兵何?以以圉寇亂盗賊,若有寇亂盗賊,有甲盾五兵者勝,無有不勝。是故聖人作甲盾五兵。凡甲盾五兵,加輕以利,堅而難折者,芊鱔不加者去之。其舟車何?以車以行陵陸,舟以行川谷,以通四方之利。凡舟車之道,加輕以[00186]利者芊鱔,不加者去之。凡其此物,無加用而者。是故用財不費,民德不勞,其興利多有去。人之好,聚珠玉、鳥獸、犬馬,以益衣裳、宫室、甲盾、五兵、舟車之數,於數倍乎!若則不難,故孰難倍?唯人難倍,然人有可倍。昔聖王法曰:「丈夫年十,不敢毋處家;女年十五,毋敢不人。」此聖王之法。聖王既没,於民次,其欲蚤處家者,有所十[00187]年處家;其欲晚處家者,有所四十年處家。以其蚤與其晚相踐,後聖王之法十年。若純年而字,生可以年矣。此不惟使民蚤處家,而可以倍與?且不然巳。今天下政者,其所以寡人之道多,其使民勞,其籍斂厚,民財不足,凍餓死者不可勝數。且人惟毋與師以攻伐鄰國,久者終年,速者數月,男女久不相,此所以寡人之道。與居處不安、[00188]飲食不時、作疾病死者,有與侵就援橐,攻城野戰死者,不可勝數。此不令政者所以寡人之道數術而起與?聖人政特無此,不聖人政,其所以衆人之道亦數術而起與?故墨曰:去無用之,聖王之道,天下之利。
節用中第十一
墨言曰:古者明王聖人,所以王天下,正[00189]諸侯者,彼其愛民謹忠,利民謹厚,忠信相連,示之以利,是以終身不饜,殁十而不卷。古者明王聖人,其所以王天下,正諸侯者,此。是故古者聖王,制節用之法,曰:「凡天下群百工,輪、車、鞼、匏、陶、冶、梓、匠,使各從其所能,曰:「凡足以奉給民用,諸加費不加民利則止。」古者聖王制飲食之法,曰:「足以充虚繼氣,強股肱,耳目聰明,則止。」不極五味之調,芬[00190]香之和,不致遠國珍恢異物。」何以知其然?古者堯治天下,南撫交阯,北降幽都,東西至日所出入,莫不賓服。建至其厚愛,黍稷不,羹胾不重,飲於土塯,啜於土形,斗以酌,俛仰周旋威儀之禮,聖王弗。古者聖王制衣服之法,曰:「冬服紺緅之衣,輕且暖;夏服絺綌之衣,輕且清,則止。」諸加費不加於民利者,聖王弗。古者聖王猛禽狡獸暴人害民,於是[00191]教民以兵行,日帶劒,刺則入,擊則斷,旁擊而不拆,此劒之利。甲衣則輕且利,動則兵且從,此甲之利。車服重致遠,乘之則安,引之則利,安以不人,利以速至,此車之利。古者聖王川廣谷之不可濟,於是利舟楫,足以將之則止,雖止者,公諸侯至,舟楫不易,津人不飾,此舟之利。古者聖王制節葬之法,曰:「衣領,足以朽肉;棺[00192]寸,足以朽骸。堀穴深不通於泉,流不發洩則止。死者既葬,生者毋久喪用哀。」古者人之始生,未有宫室之時,因陵丘堀穴而處焉。聖王慮之,以堀穴,曰:「冬可以辟風寒;建夏,下潤濕,上重烝,恐民之氣,於是作宫室而利。然則宫室之法將奈何哉?」墨言曰:「其旁可以圉風寒,上可以圉雪霜雨露,其中蠲潔,可以祭祀,宮墻足以男女之别,則止。諸[00193]加費不加民利者,聖王弗。」
節用下第十闕
節葬上第十闕
節葬中第十四闕
節葬下第十五
墨言曰:「仁者之天下度,辟之無以異乎孝之親度。今孝之親度,將奈何哉?」曰:「親貧則從乎富之,人民寡則[00194]從乎衆之,衆亂則從乎治之。當其於此,亦有力不足,財不贍,智不智,然後巳矣。無敢舍餘力,隱謀遺利,而不親之者矣。若務孝之親度,既若此矣,雖仁者之天下度,亦猶此。」曰:「天下貧則從乎富之,人民寡則從乎衆之,衆而亂則從乎治之。當其於此,亦有力不足,財不贍,智不智,然後巳矣。無敢舍餘力,隱謀遺利,而不天下[00195]之者矣。若務者,此仁者之天下度,既若此矣。」今逮至昔者代聖王既没,天下失義,後世之君,或以厚葬久喪以仁、義,孝之;或以厚葬久喪以非仁義,非孝之。曰:者,言則相非,行即相反,皆曰:「吾上祖述尭舜禹湯文武之道者。」而言即相非,行即相反,於此乎後世之君皆疑惑乎者言。若苟疑惑乎之[00196]者言,然則姑甞傳而政乎國家萬民而觀之,計厚葬久喪,奚當此利者?我意若使法其言,用其謀,厚葬久喪實可以富貧衆寡、定危治亂乎,此仁、義。孝之,人謀者不可不勸。仁者將求興天下,誰霸而使民譽之,終勿廢。意亦使法其言,用其謀,厚葬久喪實,不可以富貧衆寡、定危治亂乎?此非仁非義,非孝之,人謀者不可不勸[00197]。仁者將興之天下,誰賈而使民譽之,終勿廢。意亦使法其言,用其謀,厚葬久喪實,不可以富貧衆寡、定危理亂乎?此非仁非義,非孝之,人謀者,不可不沮。仁者將求除之天下,相廢而使人非之,終身勿。且故興天下之利,除天下之害。今國家百姓之不治,自古及今未甞之有。何以知其然?今天下之士君,將猶多皆疑惑厚葬久[00198]喪之中,是非利害。故墨言曰:然則姑甞稽之,今雖毋法,執厚葬久喪者言,以乎國家,此存乎王公人。有喪者,曰:「棺椁必重,葬埋必厚,衣衾必多,文繡必繁,丘隴必巨;存乎正夫賤人死者,殆竭家室乎?諸侯死者,虚車府,然後金玉珠璣比乎身,綸組節約,車馬藏乎壙。必多屋幕,鼎鼓、几挻、壺濫、戈劒,羽旄、齒革,寢而埋之,滿意若送從。」曰:「天[00199]殺殉,衆者數百,寡者數十;將軍夫殺殉,衆者數十,寡者數人。」處喪之法,將奈何哉?曰:「哭泣不秩,聲翁縗絰,垂涕處倚廬,寢苫枕。古相率強不食而饑,薄衣而寒,使面目陷隔,顔色黧黑,耳目不聰明,手足不勁強,不可用。」曰:「上士之操喪,必扶而能起,杖而能行,以此共年。若法若言,行若道。使王公夫行此,則必不能蚤朝五官六府,辟草[00200]木,實倉廪。使農夫行此,則必不能蚤出夜入,耕稼樹藝;使百工行此,則必不能修舟車器皿矣;使婦人行此,則必不能夙興夜寐,紡績織紝。細計厚葬,多埋賦之財者;計久喪久禁從者。財以成者,扶而埋之,後得生者而久禁之,以此求富,此譬猶禁耕而求穫。富之說無可得焉。」是故以求富家而既巳不可矣。欲以衆人民,意者可邪?其說[00201]不可矣。今惟無以厚葬久喪者政。君死,喪之年;父母死,喪之年;妻與後死者,五皆喪之年;然後伯父叔父兄弟孽,其族人五月;姑姊甥舅皆有月數,則毁瘠必有制矣。使面目陷隔,顔色黧黑,耳目不聰明,手足不勁強,不可用。曰:上士操喪,必扶而能起,杖而能行,以此共年。若法若言,行若道,苟其飢約若此矣。是故百姓冬不仞寒,[00202]夏不仞暑,作疾病死者不可勝計,此其敗男女之交多矣。以此求衆,譬猶使人負劒而求其壽,衆之說無可得焉。是故求以衆人民,而既以不可矣。欲以治刑政,意者可乎?其說不可矣。今惟無以厚葬久喪者政,國家必貧,人民必寡,刑政必亂。若法若言,行若道,使上者行此,則不能聽治;使下者行此,則不能從。上不聽治,刑政必亂;下不[00203]行從,衣食之財必不足。若苟不足,人弟者求其兄而不得,不弟,弟必將怨其兄矣;人者,求其親而不得,不孝必是怨其親矣;人臣者求之君而不得,不忠臣必且亂其上矣。是以僻淫邪行之民,出則無衣。入則無食。内續奚吾,並淫暴,而不可勝禁。是故盜賊衆而治者寡。先衆盜賊而寡治者。以此求治。譬猶使人睘而毋負巳。治[00204]之說無可得焉。是故求以治刑政而既巳不可矣。欲以禁止國之攻國,意者可邪?其說不可矣。是故昔者聖王既没,天下失義,諸侯力征,南有楚、越之王,而北有齊、晋之君,此皆砥礪其卒伍,以攻伐并兼政於天下。是故凡國之所以不攻國者,積委多,城郭修,上下調和。是故國不耆攻者,無積委,城郭不修,上下不調和,是故國者攻之。[00205]今惟母以厚葬久喪者政,國家必貧,人民必寡,刑政必亂。若苟貧,是無以積委。若苟寡,是城郭溝渠者寡。若苟亂,是出戰不克,入守不固。此求禁止國之攻國,而既巳不可矣,欲以干上帝鬼神之福,意者可邪?其說不可矣。今惟無以厚葬久喪者政,國家必貧,人民必寡,刑政必亂。若苟貧,是粢盛酒醴不净潔;若苟寡,是上帝鬼神[00206]者寡;若苟亂,是祭祀不時度。今禁止上帝鬼神,政若此,上帝鬼神始得從上撫之,曰:「我有是人,與無是人,孰愈?」曰:「我有是人,與無是人,無擇。」則惟上帝鬼神降之罪厲之禍罰而棄之,則豈不亦乃其所哉?故古聖王制葬埋之法,曰:「棺寸,足以朽體;衣衾領,足以覆惡。以及其葬,下毋及泉,上毋通臭,壟若參耕之畝,則止矣。死[00207]者既以葬矣,生者必無久哭,而疾而從,人其所能,以交相利。」此聖王之法。今執厚葬久喪者之言曰:「厚葬久喪雖使不可以富貧衆寡,定危治亂,然此聖王以道。」墨曰:「不然。昔者堯北教乎八狄,道死,葬蛩山之陰,衣衾領,榖木之棺,葛以緘之,既𣳜?而後哭,滿埳無封,巳葬,而牛馬乘之。舜西教乎七戎,道死,葬南巳之市,衣衾領,榖木之[00208]棺,葛以緘之,巳葬,而市人乘之。禹東教乎九夷,道死,葬會稽之山,衣衾領,桐棺寸,葛以緘之,絞之不合,道之不埳,土地之深,下母及泉,上母通臭。既葬,收餘壤其上,壟若參耕之畝,取止矣。若以此若聖王者觀之,則厚葬久喪,果非聖王之道。故王者,皆貴天,富有天下,豈憂財用之不足哉,以如此葬埋之法?」今王公人之葬埋,則異於此,[00209]必棺、中棺、革闠操,璧玉即具,戈劒、鼎鼓、壺濫、文繡、素練,鞅萬領,輿馬女樂皆具,曰:必捶涂差通壟。雖凡山陵,此輟民之,靡民之財,不可勝計。其毋用若此矣。是故墨曰:「鄉者,吾本言。」曰:「意亦使其言,用其謀計,厚葬久喪,請可以富貧衆寡,定危治亂乎?則仁,義,孝之,人謀者不可不勸。意亦使法其言,用其謀,若人厚葬久[00210]喪,實不可以富貧衆寡、定危治亂乎,則非仁,非義,非孝之,人謀者,不可不沮。是故求以富國家,甚得貧焉;欲以衆人民,甚得寡焉;欲以治刑政,甚得亂焉;求以禁止國之攻國,而既巳不可矣。欲以干上帝鬼神之福,得禍焉。上稽之堯、舜、禹、湯、文、武之道,而政逆之,下稽之桀、紂、幽、厲之,猶合節。若以此觀,則厚葬久喪其非聖王[00211]之道。」今執厚葬久喪者言曰:「厚葬久喪,果非聖王之道,夫胡說中國之君,而不巳,操而不擇哉?」墨曰:「此所謂便其習而義其俗者。昔者越之東有沐之國者,其長生,則解而食之,謂之「宜弟」;其父死,負其母而棄之。」曰:『鬼妻不可與居處。』此上以政,下以俗,而不巳,操而不擇,則此豈實仁義之道哉?此所謂便其習而義其俗者。[00212]楚之南有炎人國者,其親戚死,朽其肉而棄之,然後埋其骨,乃成孝。秦之西有儀秉之國者,其親戚死,聚柴薪而焚之,熏上,謂之登遐,然後成孝。此上以政,下以俗,而不巳,操而不擇,則此豈實仁義之道哉?此所謂便其習而義其俗者。若以此若國者觀之,則亦猶薄矣;若中國之君觀之,則亦猶厚矣。如彼則厚,如此則薄,然則[00213]葬埋之有節矣。故衣食者,人之生利,然且猶尚有節;葬埋者,人之死利,夫何獨無節於此乎?墨制葬埋之法,曰:「棺寸,足以朽骨;衣領,足以朽肉;掘地之深,下無菹漏,氣無發洩於上,壟足以期其所,則止矣。哭徃哭來反,從乎衣食之財,佴乎祭祀,以致孝於親。」故曰墨之法,不失死生之利者,此。故墨言曰:「今天下之士君,中謂[00214]將欲仁義,求上士,上欲中聖王之道,下欲中國家百姓之利,故當若節喪之政,而不可不察者,此。」[00215]
墨卷之六終[00216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