舂陵楊齊賢集注
章貢蕭士贇粹可補注
吳會郭雲鵬萬程編次
表首。六首總九首。
吳王謝責赴行在遲滯表
臣某言：伏蒙聖恩，追赴行在。臣誠惶誠恐，頓首頓首。臣聞胡馬矯首，嘶北風以跼顧；越禽飛，戀南枝而刷羽。所以流波思其舊浦，落葉墜於本根。在物尚然，矧於臣。臣位叨盤[01395]石，辜負明時；才闕總戎，謬當強寇。駑拙有素，天實知之。伏惟陛下重紐乾綱，再清國步，慜臣不逮，賜臣生全，白日，死無遺恨。然臣年過耳順，風瘵日加，鋒鏑殘骸，劣有餘喘。雖决力上道，而心與願違。貴貪尺寸之程，轉增犬馬之戀，非有他故，以疾淹留。今舉天兵，掃除戎羯，所在郵驛，徴發交馳。臣逐便水行，難於陸進，瞻望丹闕，心魂若飛。慙墜履之還[01396]收，喜遺簪之再御。不勝涕戀屏營之至。謹奉表以聞。
宋中丞請都金陵表
臣某言：臣誠惶誠恐，頓首頓首。臣聞社稷無常奉，明者守之；君臣無定位，闇者失之。所以父作述，重光疊輝，天未絶晉，人惟戴唐。以功德有厚薄，運數有脩短，功高而福祚長永，德薄而政教陵遲，后之姓，於今庶，非一[01397]朝。伏惟陛下欽六聖之光訓，擁千載之鴻休，有國之本，羣生屬望。粤自明兩，光岐之陽，昔有周太王之興，發跡於此，天啓有類，豈人歟？皇朝百五十年，金草不作，逆胡竊號，剥亂中原。雖平嵩丘，填伊洛，不足以掩宫城之骸骨；決洪河，灑秦雍，不足以蕩犬羊之羶臊。毒浸區宇，憤盈穹旻。此乃猛士奮劒之秋，謀臣運籌之日。夫不拯橫流，何以彰聖德；不斬[01398]巨猾，無以興神功。十亂佐周而克昌，四兇及虞而乃去。去元兇者，非陛下而誰？且道有興廢，代有中季，當七，莽亦災。赤伏再起，丕業終光。非陛下至神至聖，安能勃然中興乎？以臣料人得失，敢獻疑於陛下，臣猶望愚夫千慮，或冀一得。何者？賊臣楊國忠蔽塞天聰，屠割黎庶，女弟席寵，傾國弄權，九土泉貨，盡其室。怨氣上激，水旱荐臻，重罹暴亂，[01399]百姓力屈。即欲平殄蝥賊，恐難應期。且圖萬全之計，以成一舉之策。今自河以北，胡所凌；自河之南，孤城四壘，盗蠶食，割洪溝，宇宙𡸣?屼，昭然可睹。臣伏金陵舊都，地稱天險，龍盤虎踞，開扄自然。六代皇居，五福斯在，雄圖霸跡，隱軫由存。咽喉控帶，縈錯如繡。天下衣冠士庶，避地東吳，永嘉南遷，未盛於此。臣聞湯及盤庚，五遷其邑，典謨訓誥，不[01400]以非。衛文徙居楚丘，風人流詠。伏惟陛下因萬人之蕩析，乘六合之譸張，去扶風萬有一危之近邦，就金陵太山必安之成策。苟利於物，斷在宸衷？况齒革羽毛之所生，楩柟豫章之所出，元龜貝，充牣其中，銀坑鐡冶，連緜相屬，剗銅陵金穴，煮海水鹽山，以征則兵強，以守則國富。横制八極，克復兩京，俗畜來蘇之歡，人多徯后之望。陛下西以峨嵋[01401]壁壘，東以滄海溝池，守海陵之倉，獵長洲之苑，雖上林五柞，復何加焉？上皇居天帝運昌之都，儲精真一之境，有虞則北閉劒閣，南扃瞿塘，蚩尤共工，五兵莫向，聖高枕，人何憂哉？飛章問安，徃復巴峽，朝發白帝，暮宿江陵，首尾相應，率然之舉，不勝屏營瞻雲望日之至。謹先奉表陳情以聞。
宋中丞自薦表[01402]
臣某聞：天地閉而賢人隱，雲雷屯而君用。臣伏前翰林供奉李白，年五十有七，天寶初，五府交辟，不求聞逹，亦由真谷口，名動京師。上皇聞而悅之，召入禁掖。旣潤色於鴻業，或間進於王言，雍容揄揚，特褒賞。賤臣詐詭，遂放山，閑居製作，言盈數萬。屬逆胡暴亂，避地廬山，遇永王東巡脅行，中道奔走，却至彭澤，具已陳首。前後經宣慰使崔[01403]渙及臣推覆清雪，尋經奏聞。臣聞古之諸侯，進賢受上賞，蔽賢受顯戮。若道稱美，必九錫光榮，垂之典謨，永以訓。臣所管李白，實審無辜，懷經濟之才，抗巢、由之節，文可以變風俗，學可以究天人，一命不霑，四海稱屈。伏惟陛下明廣運，至道無偏，收其希世之英，以清朝之寶。昔四皓遭高皇而不起，翼惠帝而方來，君臣離合，亦各有數，豈使此人名[01404]揚宇宙，而枯槁當年？傳曰：舉逸人而天下心。伏惟陛下迴太陽之高暉，流覆盆之下照，特請拜一京官，獻可替否，以光朝列，則四海豪俊，引領知。不勝慺慺之至。敢陳薦以聞。
代壽山答孟少府移文
淮南壽山，謹使東峰金衣雙鶴，銜飛雲錦于維楊孟公足下曰：僕包塊之氣。生洪荒之間。連翼軫之分野。控荆衡之遠勢。盤薄[01405]萬古。邈然星河。憑天霓以結峰。倚斗極而橫嶂。頗能攢吸霞雨。隱居靈仙。産隋侯之明珠。蓄卞氏之光寶。罄宇宙之美。殫造化之奇。方與崑崙抗行。閬風接境。何人間巫廬台霍之足陳耶。昨於山人李白處吾移文。責僕以多奇。鄙一作叱。僕以特秀。而盛談山五岳之美。謂僕山無名無德而稱焉。觀乎斯言。何太謬之甚。吾豈不聞乎。無名天地[01406]之始。有名萬物之母。假令登封禋祀。曷足以道譏耶。然皆損人費物，庖殺致祭。暴殄草木，鐫刻金石。使載圖典。亦未足貴乎。且逹人莊生，常有餘論。以尺鷃不羡於鵬鳥。秋毫可並於太山。由斯而談，何之殊。怪於諸山藏國寶，隱國賢，使吾君牓道燒山，披訪不獲，非通談。夫皇王登極，瑞物昭至，蒲萄翡翠以納貢，河圖洛以應符，設天[01407]網而掩賢，窮月竁以率職。天不祕寶，地不藏珍，風威百蠻，春養萬物。王道無外，何英賢珍玉，而能伏匿於巖穴耶？所謂牓道燒山，此則王者之德未廣矣。昔太公賢，傳說明德，棲渭川之水，藏虞虢之巖，卒能形諸兆朕，感乎夢想。此則天道闇合，豈勞乎搜訪哉？果投竿詣麾，捨築作相，佐周文，讚武丁。總而論之，山亦何罪？乃知巖穴養賢之域，林泉非祕寶[01408]之區，則僕之諸山，亦何負於國家矣。近者逸人李白自峨眉而來，爾其天容，道貌，不屈己，不干人，巢由以來，一人而己。乃蚪蟠龜息，遁乎此山。僕嘗弄之以緑綺，臥之以碧雲，漱之以瓊液，餌之以金砂，旣而童顔益春，真氣愈茂，將欲倚劒天外，挂弓扶桑，浮四海，橫八荒，出宇宙之寥廓，登雲天之渺茫。俄而李公仰天長吁，謂其友人曰：吾未可去。吾與[01409]爾逹則兼濟天下，窮則獨善一身。安能飡君紫霞，蔭君青松，乘君鸞鶴，駕君虬龍，一朝飛騰方丈蓬萊之人耳。此則未可。乃相與卷其丹，匣其瑶瑟。申管晏之談，謀帝王之術，奮其智能，願輔弼。使寰區定，海縣清一。君之道成，榮親之義畢。然後與陶朱留侯，浮五湖，戲滄州，不足難矣。即僕林下之所隱容，豈不哉。必能資其聰明，輔以正氣。[01410]借之以物色，發之以文章。雖煙花中貧，没齒無恨。其有山精木魅，雄虺猛獸，以驅之四荒，磔裂原野。使影跡絶滅，不干户庭。亦遣清風掃門，明月侍坐。此乃養賢之心，實亦勤矣。孟孟，無深責耶；明年青春，求我於此巖。
上安州李長史
白：嶔﨑歷落，可笑人。雖然頗嘗覽千載，觀[01401]百家。至於聖賢相似厥衆，則有若似於仲尼，紀信似於高祖，牢之似於無忌，宋玉似於屈原，而遥觀君侯。竊疑魏洽，便欲趨就。臨然舉鞭，遲疑之間，未及迴避。且理有疑誤而成過，一本無此一字。有形似而類真。惟雅含弘，方能恕之。白少頗周慎，忝聞義方，入暗室而無欺，屬昏行而不變。今人履疑誤形似之迹，君侯流愷悌矜恤之恩，戢秋霜之威，布冬日[01412]之愛，睟容有穆，怒顔不彰。雖將軍息恨於長孫之前，此無慙德；司空受揖於元淑之際，彼未賢。一言冤，九死非謝。白孤劒誰託，悲歌自憐。迫於恓惶，席不暇暖。寄絶國而何仰，若浮雲而無依。南徙莫從，北遊失路。遠客汝海，近還邙城。昨遇故人，飲以狂藥。一酌一笑，陶然樂酣。困河朔之清觴，飫中山之醇酎。屬早日初眩，晨霾未收。乏離朱之明，昧王戎之[01413]視。青白其眼，瞢而前行，亦何異抗莊公之輪，怒螗螂之臂。御者趨召，明其是非，入門鞠躬，精魄飛散。昔徐邈緣醉而賞，魏王却以賢；無鹽因醜而獲，齊君待之逾厚。白妄人，安能比之？上挂國風相鼠之譏，下懷周易履虎之懼。慜以固陋，禮而遣之，幸容寧越之辜，深荷王公之德。銘刻心骨，退思狂僭，五情冰炭，罔知所措。晝愧於影，夜慙於魄，啓處不惶，戰[01414]跼無地。伏惟君侯，明奪秋月，和均韶風，掃塵辭場，振發文雅。陸機作太康之傑士，未可比肩；曹植建安之雄才，惟堪捧駕。天下豪俊，翕然趨風。白之不敏，竊慕餘論。何圖、叔夜潦倒，不切於情；正平猖狂，自貽於耻辱。一忤容色，終身厚顔，敢昧負荆，請罪門下。儻免以訓責，恤其愚蒙，如能伏劒結纓，謝君侯之德，敢以近所春遊救苦寺詩一首十韻、石巖[01415]寺詩一首八韻、上楊都尉詩一首十韻，辭㫖狂野，貴露下情。輕于視聽，幸乞詳覽。
與賈少公
宿昔惟清勝，白緜疾疲薾，去期恬退，才微識淺，無足濟時。雖中原橫潰，將何以救之。生命崇重，總元戎。辟至，人輕禮重。嚴期迫切，難以固辭。扶力一行，前觀進退。且殷深源廬嶽十載，時人觀其起與不起，以卜江左興[01416]亡。謝安高卧東山，蒼生屬望。白不樹矯抗之跡，耻振玄邈之風，混遊漁商，隱不絶俗，豈徒販賣雲壑，要射虚名。方之，實有慙德，徒塵忝幕府，終無能。唯當報國薦賢，持以自免。斯言若謬，天實殛之。以足下深知，具申中欵。惠知我，夫何間然。勾當，但增悚惕。一作佩。
趙宣城與楊右相[01417]
某啓：辭違積年，伏戀軒屏。首冬初寒，伏惟相公尊體起居萬福。某蒙恩才朽齒邁，徒延聖日。少忝末吏，本乏遠圖，中年廢缺，分園壑。昔相公秉國憲之日，一拔九霄，拂刷前耻，昇騰晚官，恩貸稠疊，實戴丘山。落羽再振，枯鱗旋躍。運以風之舉，假以磨天之翔，衣繡霜臺，含香華省，宰劇慙強項之名，酌貪礪清心之節。典列郡，寂無成功。但宣布王澤，式酬[01418]天奬。伏惟相公開張徽猷，寅亮天地，入夔龍之室，持造化之權，安石高枕，蒼生是仰。某鳴躍無已，剪拂因人，銀章朱紱，坐榮宦逹。身荷宸眷，目識龍顔。旣齊飛於鴛鷺，復寄跡於門館，皆相公造之力。而鐘鳴漏盡，夜行不息，止足之分，實媿古人。犬馬戀主，迫於西汜。所冀枯松晚歲，無改節於風霜；老驥餘年，期盡力於蹄足。上答明主，下報相公，慺慺之誠，[01419]屏息於此。伏惟相公收遺簪於少昊，念亡弓於楚澤。衰當益壯，結草知，瞻望恩光，無忘景刻。
與韓荆州
白：聞天下談士相聚而言曰：生不用萬户侯，但願一識韓荆州。何令人之景慕，一至於此耶？豈不以有周公之風，躬吐握之，使海内豪俊奔走而之，一登龍門，則聲譽十倍。所[01420]以龍盤鳳逸之士，皆欲收名定價於君侯。願君侯不以富貴而驕之，寒賤而忽之，則千賓中有毛遂。使白得頴脫而出，即其人焉。白隴西布衣。流落楚。十五好劒術，徧干諸侯。十成文章，歷抵卿相。雖長不滿七尺，而心雄萬夫。王公臣，許與氣義。此疇曩心跡，安敢不盡於君侯哉。君侯制作侔神明。德行動天地。筆參於造化。學究於天人。幸願開張心[01421]顔，不以長揖拒。必若接之以高宴，縱之以清談，請日試萬言，倚馬可待。今天下以君侯文章之司命，人物之權衡，一經品題，便作佳士。而君侯何惜階前盈尺之地，不使白揚眉吐氣，激昂青雲耶？昔王師豫章，未下車，即辟荀慈明，旣下車，辟孔文舉。山濤作冀州，甄拔十餘人，或侍中、尚，先代所美。而君侯亦薦一嚴恊律，入祕郎。中間[01422]崔宗之、房習、祖黎昕、許瑩之徒，或以才名知，或以清、白賞。白每觀其銜恩撫躬，忠義𡚒?發。白以此感激，知君侯推赤心於諸賢腹中，所以不他人，而願委身國士。儻急難有用，敢效微軀。且人非堯舜，誰能盡善？白謨猷籌畫，安能盡矜？至於制作，積成卷軸，則欲塵穢視聽，恐雕蟲技，不合人。若賜觀蒭蕘，請給以紙墨，兼人之，然後退閑軒，繕寫[01423]呈上。庶青萍結緑，長價於薛、卞之門，幸惟下流，開奬飾。惟君侯圖之。
上安州裴長史
白：聞天不言而四時行，地不語而百物生。白人焉，非天地，安得不言而知乎？敢刻心析肝，論舉身之，便當談笑以明其心，而粗陳其綱，一快憤懣，惟君侯察焉。白本家金陵，世右姓，遭沮渠蒙遜難，奔流咸秦，因官寓家。[01424]少長江，五歲誦六甲，十歲觀百家，軒轅以來，頗得聞矣。常橫經籍，制作不倦，迄于今十春矣。以士生則桑弧蓬矢，射乎四方，故知丈夫必有四方之志。乃杖劒去國，辭親遠遊，南窮蒼梧，東涉溟海，鄉人相如，誇雲夢之。云楚有七澤，遂來觀焉。而許相公家招，妻以孫女，便憩跡于此，至移霜焉。曩昔東遊維揚，不逾一年，散金十餘萬，[01425]有落魄公，悉皆濟之，此則是白之輕財好施。昔與蜀中友人吳指南同遊於楚，指南死於洞庭之上，白禫服慟哭，若喪天倫。炎月伏屍，泣盡繼之以血，行路聞者，悉皆心。猛虎前臨，堅守不動，遂權𣩵?於湖側，便之金陵。數年來觀，筋骨尚在，白雪泣持刃，躬申洗削，裹骨徒步，負之而趨，寢興擕持，無輟身手。遂丐貸營葬於鄂城之東。故鄉路遥，魂魄無[01426]主，禮以遷窆，式昭朋情。此則是白存交重義。昔與逸人東嚴隱於岷山之陽。白巢居數年。不跡城市。養奇禽千計。呼皆就掌取食。無驚猜。廣太守聞而異之。詣廬親睹。因舉人以有道。並不起。此則白養高忘機，不屈之跡。前禮部尚蘇公出益州長史，白於路中投刺，待以布衣之禮。因謂羣寮曰：此天才英麗，下筆不休。雖風力未成，[01427]且專車之骨。若廣之以學，可以相如比肩。四海明識，具知此談。前此郡督馬公，朝野豪彦，一盡禮，許奇才。因謂長史李京之曰：諸人之文，猶山無烟霞。春無草樹。李白之文。清雄奔放。名章俊語。絡繹間起。光明洞徹。句句動人。此則故交元丹。親接斯議。若蘇、馬公。愚人。復何足陳？儻賢賢。白有可尚。夫唐虞之際。於斯盛。有婦人焉。九人而已。[01428]是知才難。不可多得。白野人。頗工於文。惟君侯顧之，無按劒。伏惟君侯貴而且賢。鷹揚虎視。齒若編貝。膚如凝脂。昭昭乎若玉山上行。朗然映人。而高義重諾。名飛天京。四方諸侯。聞風暗許。倚劒慷慨。氣干虹蜺。月費千金。日宴羣客。出躍駿馬。入羅紅顔。所在之處。賓朋成市。故時人歌曰：「賓朋何喧喧？日夜裴公門。願得裴公之一言。不須驅馬埒華軒。」[01429]白不知君侯何以得此聲於天壤之間。豈不由重諾好賢，謙以得。而晚節改操。棲情翰林。天才超然。度越作者。屈佐鄖國。時惟清哉。稜威雄雄。下慴羣物。白竊慕高義。已經十年。雲山間之，造謁無路。今運會，得趨末塵，承顔接辭，八九度矣。常欲一雪心跡，﨑嶇未便。何圖謗言忽生，衆口攢毁，將恐投杼下客，震於嚴威。然自明無辜，何憂悔吝。孔曰：畏天[01430]命，畏人，畏聖人之言。過此者，鬼神不害。若使得其實，罪當其身，則將浴蘭沐芳，自屏於烹鮮之地，惟君侯死生。不然，投山竄海，轉死溝壑，豈能明目張膽，託自陳耶？昔王東海問犯夜者曰：何所從來？答曰：從師受學，不覺日晚。王曰：吾豈可鞭撻寧越，以立威名？想君侯通人，必不爾。願君侯惠以遇，洞開心顔，終乎前恩，再辱英眄。白必能使精誠[01431]動天，長虹貫日，直度易水，不以寒。若赫然作威，加以怒，不許門下遂之長途。白即膝行於前，再拜而去。西入秦海，一觀國風，永辭君侯，黃鵠舉矣。何王公人之門不可以彈長劒乎？
分類編次李太白文卷之十六終[01432]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