韓嬰
齊桓公逐白鹿，至麥丘之邦，遇人，曰：「何謂者？」對曰：「臣麥丘之邦人。」桓公曰：「叟年幾何？」對曰：「臣年八十有矣。」桓公曰：「美哉！」與之飲，曰：「叟盍寡人壽？」對曰：「野人不知君王之壽。」桓公曰：「盍以叟之壽祝寡人矣？」邦人奉觴再拜曰：「使吾君固壽，金玉之賤，人民是寶。」桓公曰：「善哉祝乎！寡人聞之矣，至德不孤，善言[00331]必再，叟盍優之？」邦人奉觴再拜曰：「使吾君好學士而不惡問，賢者在側，諫者得入。」桓公曰：「善哉祝乎！寡人聞之，至德不孤，善言必，叟盍優之？」邦人奉觴再拜曰：「無使群臣百姓得罪於吾君，無使吾君得罪於群臣百姓。」桓公不說，曰：「此言者，非夫前言之祝，叟其革之矣。」邦人潸然而涕下，曰：「願君熟思之。此一言者，夫前言之上。臣聞得罪於父，可因姑娣妹謝，父乃赦之；臣得罪於君，可使左[00332]右謝，君乃赦之。昔者桀得罪於臣，至今未有謝。」桓公曰：「善哉！寡人賴宗廟之福，社稷之靈，使寡人遇叟於此。」扶而載之，自御以，薦之於廟而斷政焉。桓公之所以九合諸侯，一匡天下，不以兵車者，非獨管仲，亦遇之於是。詩曰：「濟濟多士，文王以寧。」
鮑叔薦管仲曰：「臣所不如管夷吾者五：寬惠柔愛，臣弗如；忠信可結於百姓，臣弗如；制禮約法於四方，臣弗如；决獄折中，臣弗[00333]如；執枹鼓立於軍門，使士卒勇，臣弗如。」詩曰：「濟濟多士，文王以寧。」
𣈆?文公重耳亡，過曹，里鳧須從，因盗重耳資而亡。重耳無糧，餒不能行，推割股肉以食重耳，然後能行。及重耳反國，國中多不附重耳者。於是里鳧須造曰：「臣能安𣈆?國。」文公使人應之曰：「尚何面目來寡人，欲安𣈆?！」里鳧須曰：「君沐邪？」使者曰：「否。」鳧須曰：「臣聞沐者其心倒，心倒者其言悖。今君不沐，何言[00334]之悖？」使者以聞，文公之，里鳧須仰首曰：「離國久，臣民多過君，君反國而民皆自危。里鳧須襲竭君之資，避於深山，而君以餒。介推割股，天下莫不聞。臣之賊亦矣，罪至十族，未足塞責。然君誠赦之罪，與驂乘遊於國中，百姓之，必知不念舊惡，人自安矣。」於是文公悦，從其計，使驂乘於國中。百姓之，皆曰：「夫里鳧須且不誅而驂乘，吾何懼？」是以𣈆?國寧。故云：「文王卑服，即康功[00335]田功。」若里鳧須，罪無赦者。詩曰：「濟濟多士，文王以寧。」
傳曰：言王之不易。命之至，其太宗、太史、太祝，斯素服執策，北面而弔乎天曰：「命旣至矣，如之何憂之長？」授天策一矣，曰：「敬享以祭，永主天命，畏之無疆，厥躬無敢寧。」授天策矣，曰：「敬之，夙夜伊祝，厥躬無怠，萬民望之。」授天策矣，曰：「天南面受於帝位，以治憂，未以位樂。」詩曰：「天難[00336]忱斯，不易惟王。」
君温儉以求於仁，恭讓以求於禮，得之自是，不得自是。故君之於道，猶農夫之耕，雖不獲年之優，無以易。王亶甫有曰太伯、仲雍、季歷，歷有曰昌。太伯知王賢昌而欲季後，太伯去之吳。王將死，謂曰：「我死，汝徃讓兩兄，彼即不來，汝有義而安。」王薨，季之吳告伯、仲，伯、仲從季而。群臣欲伯之立季，季讓。伯謂仲曰：「今群臣欲我[00337]立季，季讓，何以處之？」仲曰：「刑有所謂矣，要於扶微者。可以立季。」季遂立而養文王，文王果受命而王。孔曰：「太伯獨，王季獨知。伯父志，季知父心。故王、太伯、王季，可謂始知終而能承志矣。」詩曰：「自太伯王季。惟此王季，因心則友。則友其兄，則篤其慶，載錫之光。受禄無喪，奄有四方。」此之謂。太伯反吳，吳以君，至夫差十八世而滅。
齊宣王與魏惠王會田於郊。魏王曰：「亦有寶[00338]乎？」齊王曰：「無有。」魏王曰：「若寡人之國，尚有徑寸之珠照車前後十乘者十枚，奈何以萬乘之國無寶乎？」齊王曰：「寡人之所以寶與王異。吾臣有檀者，使之守南城，則楚人不敢寇，泗水上有十諸侯皆來朝。吾臣有盼者，使之守高唐，則趙人不敢東漁於河。吾臣有黔夫者，使之守徐州，則燕人祭北門，趙人祭西門，從而之者十千餘家。吾臣有種首者，使之盗賊，而道不拾遺。吾將[00339]以照千里之外，豈特十乘哉！」魏王慚，不懌而去。詩曰：「辭之懌矣，民之莫矣。」
東海有勇士曰菑丘訢，以勇猛聞於天下。遇神淵，曰：「飲馬。」其僕曰：「飲馬於此者，馬必死。」曰：「以訢之言飲之。」其馬果沈。菑丘訢去朝服，拔劒而人，日夜，殺蛟一龍而出。雷神隨而擊之，十日十夜，眇其左目。要離聞之，徃之，曰：「訢在乎？」曰：「送有喪者。」徃訢於墓，曰：「聞雷神擊十日十夜，眇左目。夫天怨不全[00340]日，人怨不旋踵。至今弗報，何？」叱而去。墓上振憤者不可勝數。要離，謂門人曰：「菑丘訢，天下之勇士。今日我辱之人中，是其必來攻我。暮無閉門，寢無閉户。」菑丘訢果夜來，拔劒住要離頸，曰：「有死罪：辱我以人中，死罪一；暮不閉門，死罪；寢不閉户，死罪。」要離曰：「待我一言：來謁，不肖一；㧞劒不刺，不肖；刃先辭後，不肖。能殺我者，是毒藥之死耳。」菑丘訢引劒而去，曰：「嘻！[00341]所不若者，天下惟此爾。」傳曰：公目夷以辭得國，今要離以辭得身。言不可不文，猶若此乎？詩曰：「辭之懌矣，民之莫矣。」
傳曰：齊使使獻鴻於楚，鴻渴，使者道飲，鴻玃笞潰失。使者遂之楚，曰：「齊使臣獻鴻，鴻渴，道飲，玃笞潰失。臣欲亡，失兩君之使不通，欲拔劒而死，人將以吾君賤士貴鴻。玃笞在此，願以污。」楚王賢其言，辯其詞，因留而賜之，終身以上客。故使者必矜文辭，喻誠信，[00342]明氣志，解結申屈，然後可使。詩曰：「辭之懌矣。」
扁鵲過虢侯，世暴病而死。扁鵲造宫，曰：「吾聞國中卒有壤土之，得無有急乎？」曰：「世暴病而死。」扁鵲曰：「入言鄭醫秦越人能治之。」庶之好方者出應之，曰：「吾聞上古醫曰弟父。弟父之醫，以莞席，以蒭狗，北面而祝之，發十言耳，諸扶輿而來者，皆平復如故。之方豈能若是乎？」扁鵲曰：「不能。」曰：「吾[00343]聞中古之醫者曰踰跗。踰跗之醫，榒木腦，芷草軀，吹竅定腦，死者復生。之方豈能若是乎？」扁鵲曰：「不能。」中庶曰：「茍如之方，譬如以管窺天，以錐刺地，所窺者，所者，所刺者巨，所中者少。如之方，豈足以變童哉？」扁鵲曰：「不然。故有昧投而中蟁頭，掩目而别白黑者。夫世病，所謂尸蹶者。以不然，試入診世，股陰當温，耳焦焦如有啼者聲，若此者，皆可活。」中庶遂[00344]入診世，以病報。虢侯聞之，足跣而𧺫?，至門曰：「先生遠辱，幸臨寡人。先生幸而治之，則糞土之息，得蒙天地載長人。先生弗治，則先犬馬填壑矣。」言未卒而涕泣沾襟。扁鵲入，砥鍼礪石，取陽五輸，先軒之竈，八拭之陽，同藥，明灸陽，游按磨，儀反神，越扶形。於是世復生。天下聞之，皆以扁鵲能起死人。扁鵲曰：「吾不能起死人，直使夫當生者起。」死者猶可藥，而况生乎？悲夫！罷君之[00345]治，無可藥而息。詩曰：「不可救藥。」言必亡而已矣。
楚丘先生披蓑帶索，徃孟嘗君。孟嘗君曰：「先生老矣，春秋高矣，多遺忘矣，何以教文？」楚丘先生曰：「惡君謂我老！惡君謂我老！意者將使我投石超距？追車赴馬乎？逐麋鹿搏豹虎乎？吾則死矣，何暇老哉？將使我深計遠謀乎？定猶豫而决嫌疑乎？出正辭而當諸侯乎？吾乃始壯耳，何老之有？」孟嘗君赧然，汗出至[00346]踵，曰：「文過矣，文過矣！」詩曰：「老夫灌灌。」
齊景公游於牛山之上，而北望齊曰：「美哉國乎，鬱鬱㤗山，使古而無死者，則寡人將去此而何之？」俯而泣沾襟。國、高曰：「然。臣賴君之賜，疏食惡肉可得而食，駑馬柴車可得而乘，且猶不欲死，况君乎？」俯泣。晏曰：「樂哉，今日嬰之游，怯君一而諛臣，使古而無死者，則太公至今猶存。吾君方今將被蓑苙而立乎畎畝之中，惟之恤，何暇念死[00347]乎？」景公慚而舉觴自罰，因罰臣。
秦繆公將田而喪其馬，求日而得之於莖山之陽，有鄙夫乃相與食之。繆公曰：「此駮馬之肉，不得酒者死。」繆公乃求酒徧飲之，然後去。明年，𣈆?師與繆公戰，𣈆?之左格右者圍繆公而擊之，甲已墮者六矣。食馬者百餘人，皆曰：「吾君仁而愛人，不可不死。」還擊𣈆?之左格右，免繆公之死。
傳曰：卞莊好勇，母無恙時，戰而北。交[00348]游非之，國君辱之。卞莊受命，顔色不變。及母死年，魯興師，卞莊請從。至，於將軍曰：「前猶與母處，是以戰而北，辱吾身。今母没矣，請塞責。」遂走敵而鬥，獲甲首而獻之，「請以此塞一北。」獲甲首而獻之，「請以此塞再北。」將軍止之，曰：「足！」不止，獲甲首而獻之，曰：「請以此塞北。」將軍止之，曰：「足！請兄弟。」卞莊曰：「夫北以養母。今母殁矣，吾責塞矣。吾聞之，節士不以辱生。」遂奔敵，殺七十人而[00349]死。君聞之曰：「北已塞責，滅世斷宗，士節具矣，而於孝未終。」詩曰：「靡不有初，鮮克有終。」
天有爭臣七人，雖無道，不失其天下。昔殷王紂殘賊百姓，絶逆天道，至斮朝涉，刳孕婦，脯鬼侯，醢梅伯。然所以不亡者，以其有箕、比干之故。微去之，箕執囚奴，比干諫而死，然後周加兵而誅絶之。諸侯有爭臣五人，雖無道，不失其國。吳王夫差無道，至驅[00350]一市之民以葬闔閭。然所以不亡者，有伍胥之故。胥以死，越王勾踐欲伐之。范蠡諫曰：「胥之計策，尚未忘於吳王之腹心。」胥死後年，越乃能攻之。夫有爭臣人，雖無道，不失其家。季氏無道，僭天，舞八佾，旅泰山，以雍徹。孔曰：「是可忍，孰不可忍！」然不亡者，以冉有、季路宰臣。故曰：「有諤諤爭臣者其國昌，有默默諛臣者其國亡。」詩曰：「不明爾德，時無背無側。爾德不明，以[00351]無陪無卿。」言王咨嗟，痛殷商無輔弼諫諍之臣而亡天下矣。
齊桓公出遊，遇一丈夫，裒衣應步，帶著桃殳。桓公怪而問之曰：「是何名？何經所在？何篇所居？何以斥逐？何以避余？」丈夫曰：「是名桃。桃之言亡。夫日日慎桃，何患之有？故亡國之社，以戒諸侯，庶人之戒，在於桃殳。」桓公說其言，與之共載。來年正月，庶人皆佩。詩曰：「殷監不遠。」[00352]
齊桓公置酒，令諸侯夫曰：「後者飲一經程。」管仲後，當飲一經程。飲其一半，而棄其半。桓公曰：「仲父當飲一經程，而棄之，何？」管仲曰：「臣聞之，酒入口者舌出，舌出者棄身。與其棄身，不寧棄酒乎？」桓公曰：「善！」詩曰：「荒湛于酒。」
齊景公遣晏南使楚。楚王聞之，謂左右曰：「齊遣晏使寡人之國，幾至矣。」左右曰：「晏，天下之辯士。與之議國家之務，則不如；與之論徃古之術，則不如。王獨可以與晏[00353]坐，使有司束人過王，王問之，使言齊人善盗，故束之，是宜可以困之。」王曰：「善。」晏至，即與之坐，圖國之急務，辨當世之得失，再舉再窮，王默然無以續語。居有間，束徒以過之。王曰：「何者？」有司對曰：「是齊人善盗，束而詣吏。」王欣然咲曰：「齊乃冠帶之國，辯士之化，固善盗乎？」晏曰：「然。固取之。王不夫江南之樹乎？名橘，樹之江北則化枳。何則？地土使然爾。夫處齊之時，冠帶而立，儼有伯夷[00354]之廉。今居楚而善盗，意土地之化使然爾。王何怪乎？」詩曰：「無言不讎，無德不報。」
吳延陵季遊於齊，遺金，呼牧者取之。牧者曰：「居之高，視之下，貌之君，而言之野。吾有君不君，有友不友，當暑衣裘，君疑取金者乎？」延陵知其賢者，請問姓字。牧者曰：「乃皮相之士，何足語姓字哉！」遂去。延陵季立而望之，不乃止。孔曰：「非禮勿視，非禮勿聽。」[00355]
顔淵問於孔曰：「淵願貧如富，賤如貴，無勇而威，與士交通，終身無患難，亦且可乎？」孔曰：「善哉！回！夫貧而如富，其知足而無欲；賤而如貴，其讓而有禮；無勇而威，其恭敬而不失於人；終身無患難，其擇言而出之。若回者，其至乎！雖上古聖人亦如此而已。」
齊景公出田，十有七日而不反。晏乘而徃，比至，衣冠不正。景公而怪之，曰：「夫何遽乎？得無有急乎？」晏對曰：「然，有急。國人皆以[00356]君惡民好禽。臣聞之，魚鼈厭深淵而就乾淺，故得於釣網；禽獸厭深山而下於都澤，故得於田獵。今君出田十有七日而不反，不亦過乎？」景公曰：「不然。賓客莫應待邪？則行人牛在。宗廟而不血食邪？則祝人太宰在。獄不中邪？則理幾在。國家有餘不足邪？則巫賢在。寡人有四，猶有四肢，而得代焉，不可患焉。」晏曰：「然。人心有四肢而得代焉則善矣，令四肢無心，十有七日不死[00357]乎？」景公曰：「善哉言！」遂援晏之手，與驂乘而。若晏者，可謂善諫者矣。
楚莊王將興師伐𣈆?，告士夫曰：「敢諫者死無赦。」孫叔敖曰：「臣聞畏鞭箠之嚴而不敢諫其父，非孝；懼斧鉞之誅而不敢諫其君，非忠臣。」於是遂進諫曰：「臣園中有榆，其上有蟬。蟬方奮翼悲鳴，欲飲清露，不知螳蜋之在後，曲其頸，欲攫而食之。螳蜋方欲食蟬，而不知黃雀在後，舉其頸，欲啄而食之。黃[00358]雀方欲食螳蜋，不知童挾彈丸在下，迎而欲彈之。童方欲彈黃雀，不知前有深坑，後有窟。此皆言前之利，而不顧後害者。非獨昆蟲衆庶若此，人主亦然。君今知貪彼之土，而樂其士卒。」國不怠而𣈆?國以寧，孫叔敖之力。
𣈆?平公之時，藏寶之臺燒，士夫聞，皆趨車馳馬救火，日夜乃勝之。公晏獨束帛而賀曰：「甚善矣。」平公勃然作色曰：「珠玉之[00359]所藏，國之重寶，而天火之，士夫皆趨車走馬而救之，獨束帛而賀，何？有說則生，無說則死。」公晏曰：「何敢無說！臣聞之：王者藏於天下，諸侯藏於百姓，商賈藏於篋匱。今百姓之於外，短褐不蔽形，糟糠不充口，虚而賦斂無已，收太半而藏之臺，是以天火之。且臣聞之：昔者桀殘賊海内，賦斂無度，萬民甚苦，是故湯誅之，天下戮笑。今皇天降災於藏臺，是君之福，而不自知變悟，亦恐[00360]君之隣國笑矣。」公曰：「善！自今已徃，請藏於百姓之間。」詩曰：「稼穡維寶，代食維好。」
魏文侯問里克曰：「吳之所以亡者，何？」里克對曰：「數戰而數勝。」文侯曰：「數勝，國之福。其獨亡，何？」里克對曰：「數戰則民疲，數勝則主驕。驕則恣，恣則極。上下俱極，吳之亡猶晚矣。此夫差所以自喪於干遂。」詩曰：「天降喪亂，滅我立王。」
楚有士曰申鳴，治園以養父母，孝聞於楚王[00361]召之，申鳴辭不徃。其父曰：「王欲用汝，何謂辭之？」申鳴曰：「何舍，乃臣乎？」其父曰：「使汝有禄於國，有位於廷，汝樂而我不憂矣。我欲汝之仕。」申鳴曰：「諾。」遂之朝受命，楚王以左司馬。其年，遇白公之亂，殺令尹西、司馬期。申鳴因以兵之衛。白公謂石乞曰：「申鳴，天下勇士。今將兵，之奈何？」石乞曰：「吾聞申鳴孝。刼其父以兵。」使人謂申鳴曰：「與我，則與楚國；不與我，則殺乃父。」申鳴流涕[00362]而應之曰：「始則父之，今則君之臣，已不得孝矣，安得不忠臣乎？」援桴鼓之，遂殺白公。其父亦死焉。王賞之。申鳴曰：「受君之禄，避君之難，非忠臣。正君之法，以殺其父，非孝。行不兩全，名不兩立，悲夫！若此而生，亦何以示天下之士哉！」遂自刎而死。詩曰：「進退惟谷。」
昔者太公望、周公旦受封而。太公問周公：「何以治魯？」周公曰：「尊尊親親。」太公曰：「魯從此[00363]弱矣。」周公問太公曰：「何以治齊？」太公曰：「舉賢賞功。」周公曰：「後世必有刼殺之君矣。」後齊日以，至於霸，十四世而田氏代之。魯日以削，十四世而亡。猶此觀之，聖人能知微矣。詩曰：「惟此聖人，瞻言百里。」
詩外傳卷第十終[00364]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