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氏 本中 居仁
學問當以孝經、論語、中庸、學、孟本,熟味詳究,然後通求之詩、、易、春秋,必有得。既自做得主張,則諸百家長處皆吾用矣。
孔以前,異端未作,雖政有污隆,而教無他說,故詩、所載,但說治亂概。至孔後,邪說並起,故聖人與弟講學,皆深切顯明,論語、學、中庸皆可考。其後孟能發明推廣之。
程先生名顥,字伯淳,以進士得官。正獻公中丞,[00001]薦之朝,用御史。論新法不合,罷去。 泰陵即位,以宗正丞召,未受命,卒於家。其門人共諡明道先生。先生嘗以董仲舒「正其義不謀其利,明其道不計其功」合於聖人,仲舒之學度越諸者以此,故門人以先生學之所就,以明道其志焉。
程先生名頤,字正叔,舉進士,殿試不中,不復再試。元祐初,正獻公與司馬溫公同薦,遂得召用,侍講禁中。旋罷去,遂不復用。紹聖中,貶涪州。元符還洛。觀間卒于家。學者謂之廣平先生。後居伊陽,謂之伊川先生。程先生自刻勵,推明道要,以聖學[00002]己任,學者靡然從之,當時謂之「程」。
程始從周茂叔先生窮理之學,後更自光。茂叔名敦頤,有太極圖說傳於世,其辭雖約,然用志高遠可。正獻公在侍從時,聞其名,力薦之,自常調除轉運判官。茂叔以啟謝正獻公云:「在薄宦有四方之遊,於高賢無一日之雅。」
張戩天祺與弟載厚,關中人,關中謂之「張」。篤行不苟,一時師表,程之表叔。厚推明聖學,亦多資於程者。呂臨與叔兄弟、後來蘇昞等皆從之學,學者稱厚橫渠先生。天祺之御史,用正[00003]獻公薦。
程與橫渠,從學者既盛,當時亦名其學「張程」云。
滎陽公年十一,一本作十九。時正獻公使入太學,在胡先生席下,與伊川先生鄰齋。伊川長滎陽公纔數歲,公察其議論,異,首以師禮之。其後楊應之國寶、邢和叔恕、左司公待制皆師尊之,自後學者遂衆,實自滎陽公發之。
關中始有申顏者,特立獨行,人皆敬之,出行市肆,人皆之起,從而化之者衆。其後張更發明學問淵源。[00004]
伊川先生嘗至關中,關中學者皆從之遊,致恭盡禮。伊川歎「洛中學者弗及」。
伊川先生嘗識楊學士應之於江南,常稱其偉度高識絕人遠甚。楊學士是時猶未師伊川。
安定胡先生之主湖州學,天下之人謂之湖學,學者最盛。先生使學者各治一,如邊、河之類。各居一齋,日夕講究。其後從學者多時用,蓋先生教人,務有實效,不虛言。是時孫公莘老名覺,顧公敦名臨,最高弟。
正獻公之在侍從,專以薦賢務,如孫莘老覺、李[00005]公擇常、王正仲存、顧敦臨、程伯淳顥、張天祺戩等,皆一時顯人。
正獻公既薦常秩,後差改節,嘗對伯淳有悔薦之意。伯淳曰:「願侍郎寧百受人欺,不可使好賢之心少替。」公敬納焉。
滎陽公嘗說:「楊十七學士應之樂善少比,聞一善言,必而記之。」滎陽公嘗於壁云:「惟天能物,惟聖人能德。」應之遽取筆記之。
楊應之勁挺不屈,自布衣,以至官於朝,未嘗有求於人,亦未嘗假人以言色。篤信好學,至死不變。滎[00006]陽公嘗贈之以詩云:「獨抱遺經唐處士,差強人意將軍。」應之,元祐間用范丞相堯夫薦館職,不就試,除太學博士。出成都轉運判官,有屬官與之辯論,應之嘉其直,即薦之朝。其自成都召校郎,有遠房舅在蜀中,官滿,貧不能,應之盡以成都所得數百千遺之。其自立如此。
邵堯夫先生受學於李挺之之才,李之才受學於穆修伯長,穆伯長受學於陳摶希夷。其所傳先天之學,具於易圖與皇極經世,故程伯淳作堯夫墓誌云:「推其源流,遠有端緒。」震,東方;巽,南方;離,南方之[00007]卦之類,此入用之位。如天地定位,乾南而坤北,山澤雷風水火相對,即先天之位。先生既沒,其學不傳,人能知其名,而不知其用。嘗欲傳其學于伊川,伊川不肯。一日,與伊川同坐,聞雷聲,問伊川曰:「雷從何方起?」伊川云:「從起處起。」蓋不領其意。先生既沒,元祐間,諡康節。
邵康節以十萬四千五百年一會,自開闢至堯時,正當十萬年之中數,故先生名雍,字堯夫。名雍,取「黎民於變時雍」。字堯夫,取當堯時中數。「四千五百年」,數未詳。[00008]
邵康節居衛州之共城,後居洛陽。有商州太守趙郎中者,康節與之有舊,嘗往從之。時章惇厚作令商州,趙厚遇之。一日,趙請康節與章同會,章豪俊自許,議論縱橫,不知敬康節。語次,因及洛中牡丹之盛,趙守因謂章曰:「先生,洛人,知花甚詳。」康節因言:「洛人以根橃而知花之高下者,知花之上;枝葉而知高下者,知花之次;蓓蕾而知高下者,知花之下。如長官所說,乃知花之下。」章默然慙服。趙因謂章:「先生,學問淵源,世之師表,公不惜從之學,則日有進益矣。」章因從先生游,欲傳數學。先生謂章:[00009]「湏十年不仕宦乃可學。」蓋不之許。
虔州人李潛君行先生,篤行自守,不交當世。年五十餘,監泗州僧伽塔,人弗知。右丞范公彝叟發運使,始深知之,力薦於朝,除太學博士、校郎。紹聖中,力求去,知蘄州,遂請老。君行之學,專以經、論語、孟正,舍此皆不取。如「七世之廟,可以觀德,」則專守七廟,其他言廟數不同者,皆無取。「昊天有成命,郊祀天地,」則是合祭天地無疑,其言南北郊,其言圜丘郊禘異禮,皆不取。其學簡而易明,以行己本,不空言。東萊公與叔父舜從皆與之遊。[00010]
君行先生嘗言:「學者當以經、論語、孟如秤相似,以稱量衆說,其輕重等者正,其不等者不正。」
田腴誠伯,篤實士,東萊公與叔父舜從之交遊。嘗從橫渠學,後從君行遊。誠伯每年治一經,學問通貫,當時無及之者。深不取佛學。建中靖國間,用曾開內翰薦,除太學正。崇寧初罷去。誠伯叔父明之,亦老儒,然專讀經,不讀史,以非聖人之言,不足治。誠伯以不然,曰:「『博學而詳說之,將以反說約。』如不遍覽,非博學詳說之謂。」
徐積仲車先生,山陽人,許牓登科。初從安定胡先[00011]生學,潛心力行,不復仕進。其學以至誠本,積思六經,而喜文詞,老而不衰。先生自言:「初安定先生,退,頭容少偏。安定忽厲聲云:『頭容直。』某因自思,不獨頭容直,心亦要直。自此不敢有邪心。後因具公裳以貴官,自思云:『貴官尚必用公裳,豈有朝夕母而不具公裳者乎?』遂晨夕具公裳揖母。」先生母至孝,山陽人化之。
先生嘗文訓勵學者云:「仲車先生一日升堂訓諸生曰:『諸君欲君,而使勞己之力,費己之財,如此而不君猶可;不勞己之力,不費己之財,諸君[00012]何不君!鄉人賤之,父母惡之,如此而不君猶可;父母欲之,鄉人榮之,諸君何不君!』曰:『言其所善,行其所善,思其所善,如此而不君,未之有;言其不善,行其不善,思其不善,如此而不人,未之有。』」
元符年,滎陽公自和州謫居,起知單州,道過山陽,因出過市橋,橋壞,墮水而不焉。仲車先生年幾七十矣,作我敬詩贈公云:「我敬呂公,以其德齒。敬之愛之,何時已已。美哉呂公,文在其中。乎外者,古人之風。惟賢有德,神相其祉。何以祝公?勿藥有喜。」詩後批[00013]云:「前日之,橋樑腐敗,人乘蹉跌,而公晏然無,固有神明陰相其德。願本朝自重,生民自重。」
熙寧初,滎陽公監陳留稅務,時汪輔之居陳留,恃才傲物,獨敬重公。橫渠先生聞之,語人云:「於蠻貊之邦行矣,於呂原明之。」
正獻公嘗稱滎陽公於張文潛云:「此不欺暗室。」
滎陽公之監陳留稅,章樞密質夫楶知縣,雅敬愛公。一日,因語次暴陵折公,公不動。質夫笑曰:「公誠厚德可服,某適來相試耳。」
元祐中,滎陽公在經筵,除司諫,姚舍人輝中勔當制,詞[00014]云:「道學至於無心,立行至於無愧,心若止水,退然淵靜。」當時謂之實。建中靖國元年,豐相之稷遷禮部尚,薦滎陽公自代,詞云:「心與道潛,一作志以道寧。湛然淵靜,所居則躁一作里。人化,聞風則薄夫敦。」
滎陽公入太學,時十一歲矣。胡先生實主學,與黃右丞安中履、邢尚和叔恕同齋舍。時安中十六歲,齋長,和叔十九歲。安中方精專讀,早晨經每授五百遍,飯後史可誦者百遍,夜讀每授百遍。每讀,危坐不動,句句分明。和叔時雖少,當世時務無不通曉,當世人材無不徧知。[00015]
滎陽公教學者,讀湏要字字分明,仍每句最下一字尤要令聲重則記牢。
正獻公簡重清靜,出於天性,冬月不附火,夏月不用扇,聲色華耀,視之漠然。范公內翰淳夫祖禹,實公之婿,性酷似公。後滎陽公長婿趙仲長演,嚴重有法,亦實似公焉。
正獻公教既有法,而申國魯夫人,簡肅公諱宗道之女,閨門之內,舉動皆有法則。滎陽公年十歲,夫人命對正獻公則不得坐,命之坐則坐,不問不得對。諸出入,不得入酒肆肆。每諸婦侍立,諸女少者則[00016]從婦傍。
正獻公年十餘,通判穎州,歐陽交忠公知州。焦伯強千之方從歐陽公學,正獻公請伯強處室,命滎陽公從學焉。其後,正獻公罷京師,請伯強同行,歐陽公有送行詩,所謂「有能掇之行,可謂仁者勇」者。伯強性耿介不苟,危坐終日,不妄笑語。每諸生有不至,則召之坐,面切責之,不少假借。滎陽公幼時,申公與夫人嚴毅如此,就師傅而得伯強,其後有成,非偶然。滎陽公嘗言:「中人以下,內無賢父兄,外無嚴師友,而能有成者,未之有。」[00017]
正獻公年十餘,通判潁州,已有重名。范文正公以資政殿學士知青州,過潁,來復謁公,呼公謂之曰:「太傅,近朱者赤,近墨者黑,歐陽永叔在此,太傅宜頻近筆研。」申國夫人在廳,後聞其語,嘗舉以教滎陽公焉。前輩規勸懇切,出於至誠,類如此。
滎陽公嘗言:「世人喜言『無好人』字者,可謂自賊者。包孝肅公尹京時,民有自言:『有以白金百兩寄我者,死矣。予其,其不肯受。願召其予之。』尹召其,其辭曰:『亡父未嘗以白金委人。』兩人相讓久之。」公因言:「觀此而言無好人者,亦可以少愧矣。『人[00018]皆可以堯舜,』蓋觀於此而知之。」
滎陽公張夫人,待制諱昷之之女,自少每有法,亦魯簡肅公外孫。張公性嚴毅不屈,全類簡肅,簡肅深愛之,家一委張公。夫人,張公幼女,最鍾愛,然居常至微細,教之必有法度,如飲食之類,飯羹許更益,魚肉不更進。時張公已待制、河北都轉運使矣。及夫人嫁呂氏,夫人之母,申國夫人姊,一日來視女,舍後有鍋釜之類,不樂,謂申國夫人曰:「豈可使兒輩私作飲食,壞家法耶?」其嚴如此。
叔父舜從,既與東萊公從當世賢士夫游,嘗訓[00019]弟曰:「某幸得從賢士夫游,過相推重,然某自省所,才免禽獸之行而已,未能便合人之理,何得士夫過相與耶?」因思前輩自警修省如此。
正獻公交遊,本中不能盡知之。其顯者,范蜀公、司馬溫公、王荊公、劉原甫。滎陽公交遊,則程、張、孫莘老、李公擇、王正仲、顧敦、楊應之、范醇夫、黃安中、邢和叔、王聖美。東萊公交遊,則李君行、田明之、田誠伯、吳坦求、陳端誠、田承君、陳瑩中、張才叔、龔彥和及彥和之弟壯。
張橫渠詩云:「若要居仁宅,先湏入禮門。」溫公作橫渠[00020]詞曰:「教人學雖博,要以禮先。」伊川先生云:「厚以禮教學者,最善先有所據守。」然則橫渠之教,以禮本。後程門高弟張繹思叔作伊川祭文云:「在昔諸儒,各行其志,或得於數,或觀于禮,學者趨之,世濟其美。獨吾先生,淡乎無味,得道之真,死其乃已。」或得于數,蓋指康節。或觀於禮,謂橫渠。
明道作邵康節墓誌云:「昔七十學於仲尼,其傳可者,惟曾所以告思,思所以授孟者爾。其餘門人,各以己之所宜者學,雖同尊聖人,所因而入者,門戶則衆矣。況後此千餘歲,師道不立,學者莫[00021]所從來。獨先生之學有傳。先生得之於李挺之,挺之得之於穆伯長,推其源流,遠有端緒。今穆、李之言,及其行,概可矣,而先生醇一不雜,汪洋浩,乃其所自得者多矣。然而名其學者。豈所謂門戶雖衆,各有所因而入者歟?語成德者,昔難其居,若先生之道,就所至而論之,可謂安且成矣。」觀此志文,明道所以處康節者無餘蘊矣。
李公擇尚嘗與滎陽公諸賢講論,行己湏先誠實,只如帖言語之類,不情繆敬,盡湏削去,如未嘗瞻仰而言瞻仰,未嘗懷渴而言懷渴,湏盡去之,以立其[00022]誠。
伊川嘗言:「今僧家讀一卷經,便要一卷經中道理受用。儒者讀,卻只閑讀,都無用處。」
顧公敦內翰嘗語東萊公云:「學者湏習不動心,緒之來,每每自試,久久之間,果能不動,則必自知,曰我不動矣。」由此觀之,前輩所以自立,非徒然。
陳瑩中右司嘗言:「學者湏常自試,以觀己之力量進否。易曰:『或躍在淵。』自試,此聖學。」紹聖中,顧公敦被謫,過京師,東萊公與叔父往之。敦再講論行己如何云:「守至正以俟天命,觀時變以養學術。」[00023]
劉公待制器之嘗本中言:「少時就洛中師司馬公,從之者年。臨別,問公所以學之道。公曰:『本于至誠。』器之因效顏之問孔,曰:『請問其目。』公曰:『從不妄語始。』器之自此專守此言,不敢失墜。後任磁州司法,吳守禮河北轉運使,嚴明守法,官吏畏之,吳與器之尊人有舊,相待頗異衆。器之不以喜。一日,有人告磁州司戶贓汙于轉運使者,吳親至磁州,欲按其,召器之至驛舍堂中。器之心不喜,曰:『常時相待少異,我已自不喜,況今召我至堂中,人得無疑我乎?』吳因問:『司戶贓汙如何?』器之對曰:『不知。』吳因不悅,[00024]曰:『與公有契,所以相問,何不以誠告?』明日,吳閱視倉庫,召司戶者謂曰:『人訴爾有贓,本欲來按爾,今劉司法言爾無之。姑去,且謹視倉庫,俟北京回,倉庫不如法,必按無疑。』於是衆方知器之長者。然器之心常不自快,曰:『司戶實有贓,而我不以誠告,吾其違司馬公教乎?』後因讀揚云『君避礙,通諸理』,然後意方釋然。言不必信,如此而後可。」
器之嘗予言:「當官處,湏權輕重,務合道理,毋使偏重可,夫是之謂中。」因言:「元祐間,嘗謁馮當世宣徽。當世言:『熙寧初,與陳暘叔、呂寶臣同任樞密。暘[00025]叔聰明少比,遇之來,迎刃而解。而呂寶臣尤善稱停,每之來,必稱停輕重,令必得所而後已。經寶臣處劃者,人情理無不允當。』」器之因極言「稱停」字最吾輩當今所宜致力,字不可不詳思熟講。寶臣,蓋惠穆公。
楊應之學士言:「後生學問,聰明強記不足畏,惟思索尋究者可畏耳。」
伊川先生言:「人有不幸:少年登高科,一不幸;席父兄之勢美官,不幸;有高才,能文章,不幸。」
近世故家,惟晁氏因以道申戒,弟一作能以道訓戒子弟。皆[00026]有法度,羣居相處,呼外姓尊長,必曰某姓第幾叔若兄,諸姑尊姑之夫,必曰某姓姑夫,某姓尊姑夫,未嘗敢呼字。其言父黨交遊,必曰某姓幾丈,亦未嘗敢呼字。當時故家舊族皆不能若是。
頃陳瑩中與關止叔沼、與滎陽公問,其言前輩與公之交遊,必平缺云「某公某官」,如稱器之,則曰「待制劉公」之類。其與己同等,則必斥姓名,示不敢尊,如曰游酢、謝良佐云。此皆可以後生法。
張才叔庭堅專務以直道進退,不求苟得。君創業垂統,可繼。若夫成功,則天。才叔之學,蓋主於[00027]此。
張思叔因讀孟「志士不忘在溝壑,勇士不忘喪其元」,慨然有得,蓋能守此,則無不可之。
後生學問,且湏理會曲禮、少儀、儀禮等,學洒掃應對進退之,及先理會爾雅訓詁等文字,然後可以語上。下學而上達,自此脫然有得,自然度越諸。不如此,則是躐等,犯分陵節,終不能成。「孰先傳焉,孰後倦焉」,不可不察。
呂與叔嘗作詩曰:「文如元凱徒成癖,賦若相如止類俳。惟有孔門無一,只傳顏氏得心齋。」[00028]
橫渠讀詩詩云:「置心平易始得詩。」楊丈中立云:「知此詩,則可以讀百篇矣。」
韓公持國維,閒居潁昌,伊川先生常自洛中往訪之,時范右丞彝叟純禮亦居潁昌,持國嘗戲作詩示公云:「閑門讀易程夫,清坐焚香范使君。顧我未能忘世味,綠尊紅妓對西曛。」
龔殿院彥和央,清介自立,少有重名。元祐間,僉判瀛州,與弟壯同行。壯尤特立不羣。曾宣帥瀛,欲不可得。一日,徑過彥和,邀其弟出。不可辭,遂出相。即置酒,從容終日乃去。因題詩壁間,其兩句[00029]云:「自慙太守非何武,得向河間兩龔。」近日貴人如曾宣之能下士,亦難及。紹聖中,彥和監察御史,未能去。壯力勸其兄早求罷,彥和遂去。壯不幸早卒,雖彥和之弟,實畏友。
李君行先生自虔州入京,至泗州,其弟請先往。君行問其故,曰:「科場近,欲先至京師,貫開封戶籍取應。」君行不許,曰:「汝虔州人,而貫開封戶籍,欲求君而先欺君,可乎?寧緩數年,不可行。」
正獻公幼時,未嘗博戲。人或問其故,公曰:「取之廉,與之義。」[00030]
滎陽公嘗言:「孫莘老、李公擇之友,友。」
滎陽公嘗言:「呂吉甫嘗稱李公擇有樂正之好善。」
滎陽公嘗言:「所在有鄉先生處,則一方人自別,蓋漸染使之然。人豈可以不擇鄉就士哉!」
侯叔獻者,少有聲名。熙寧初,屢來求正獻公。滎陽公因公言:「叔獻可比趙清獻。」正獻深不以然,云:「趙清獻自守一世,方成就如此。一作方到此地位。後生有多少,豈可便比前輩?」既而叔獻果建水求進。
姜潛至之,仁宗朝老儒先生,不喜人作詩,云:「招悔吝,損心氣。」[00031]
明道先生嘗至禪寺,方飯,趨進揖遜之盛,歎曰:「代威儀,盡在是矣。」
正獻公樞密副使,年六十餘矣。嘗問太僕寺丞吳公傳正安持己之所宜修,傳正曰:「毋敝精神於蹇淺。」滎陽公以,傳正之對,不中正獻之病,正獻清淨不作,患於太簡。本中後思得正獻問傳正時,年六十餘矣,位執政,當時人士皆師尊之。傳正,公所獎進,年纔十餘,而公之,猶相與講究,望其切磋,後來所無。滎陽公獨論其問答當否,而不言下問正獻公之難,蓋前輩風俗純一,習與性成,不以是[00032]難能。
正獻公每時節必問諸生有何進益。
滎陽公嘗言:「少時與叔祖同歐陽文忠公,至客次,與叔祖商議歐陽公敘契分、求納拜之語。及歐陽公,既敘契分,即端立受拜,如當侄之禮。公退,而謂叔祖曰:「觀歐陽公禮數,乃知吾輩不如前輩遠矣。」
童蒙訓卷上終[00033] [00034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