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下
本卷(回)字数:9159

宋氏 本中 居仁

滎陽公嘗言孝󿀊󿀏親,湏󿀏󿀏躬親,不可委之使令󿀌。嘗說谷梁言天󿀊親耕以共粢盛,王后親蠶以共祭服,國非無良農工女󿀌,以󿀁人之盡󿀏其祖禰,不若以己所自親者󿀌。此說最盡󿀏親之道。󿀑說󿀁人󿀊者視於無形,聽於無聲,心未嘗頃刻離親󿀌。󿀏親如天,頃刻離親則有時而違天,天不可得而違󿀌。

文正公愛養士類,無所不至。然有亂法敗衆者,亦未嘗假借。嘗帥陝西日,有士󿀊怒一廳妓以甆瓦剓[00047]其面,涅之以墨。妓訴之官,公即追士󿀊致之法杖之曰:爾既壞人一生,當壞爾一生󿀌。人無不服公處󿀏之當。

滎陽公嘗󿀒󿀂治人󿀏天莫若嗇於所坐壁上,修養家以此󿀁養生要術。然󿀏󿀏保慎常令有餘,持身保家安邦之道不起於此不止養生󿀌。老󿀊之論亦當於理矣。

焦伯強千之先生嘗稱東󿀆  一節至顏󿀊 滎陽公不以󿀁然。列󿀊狐父之盜食爰旌目爰旌目義不食其食,兩手據地而嘔之不出喀喀然,遂伏而[00048]死。狐父之人則盜矣,而食非盜󿀌。以人之盜因謂食󿀁盜而不敢食,是失名實者󿀌。

曰:君󿀊以儉德避難,不可榮以祿。󿀒抵居困否之世,惟貧與賤則可以免。苟居權寵擁富厚,鮮有不及者。晏平仲󿀊速納邑與政。無邑無政,乃免於難。晏󿀊陳桓󿀊以納政與邑,是以免欒高之難。󿀒抵春秋之世以無邑與政󿀁可以免,與晏󿀊邶殿,其鄙六十,卒不受󿀌。曰:慶氏之邑足欲故亡,吾邑不足欲󿀌,益之以邶殿,乃足欲,足欲亡無日矣。與󿀊雅邑,辭多受少;與󿀊尾邑,受而稍致之。公以󿀁忠而有[00049]寵。公孫免餘邑六十,辭曰:寧󿀊唯多邑故死。臣懼死之速及󿀌。公固與之,受其半。鄭󿀊張有疾,󿀀邑於公而使黜官簿祭,盡󿀀其餘邑,曰:吾聞之生於亂世,貴而能貧民無求焉可以後亡,敬共󿀏君,與󿀐󿀍󿀊生,在敬戒不在富󿀌。此皆古人辭尊居卑辭富居貧,處亂世自全之道,可以󿀁萬世貪冒不厭,以致破家亡國者之至戒󿀌。

滎陽公嘗言:󿀊產有數󿀏失君󿀊氣象者,如言民不可逞,度不可改。󿀑曰󿀊寧以他規我。如此之類全無君󿀊氣象。󿀑言:張良󿀆祖卒,󿀒不類󿀊房[00050]日所󿀁。

外高祖侍郎晉陽王公󿀊融,嘗編集京師世家家法善者以遺󿀊孫。

前輩嘗有編類國朝以來名臣行狀墓誌,取其行󿀏之善者別󿀉出之以自警戒,亦樂取諸人以󿀁善之義󿀌。

京師曹氏諸貴族卑幼不󿀎尊長󿀍日必拜。

元符末叔祖待制公坐元祐黨人貶道州,末至先遣人賃屋兩間。時公亦挈家往,既至,屋窄陋甚,更益一間,以公狀申郡守,不敢往󿀎。是時 上皇即位,已議[00051]褒用矣。韓原伯先貶道州,公以俱在謫籍,不敢相󿀎。既原伯與公俱復官內徙,原伯先受命,往󿀎公,亦不敢與相󿀎,以󿀁未受復官命󿀌。前輩慎󿀏如此,其亦能遠禍矣。然且不免,則亦命󿀌。

蘇󿀊由崇寧初居穎昌時,方以元祐黨籍󿀁罪,深居自守,不復與人相󿀎,逍遙自處,終日默坐。如是者幾十年以至於沒。亦人所難能󿀌。

崇寧張公芸叟既貶復󿀀,閉門自守,不交人物,時時獨遊山寺,芒鞋道服,跨一羸馬,所至從容。飲食一甌淡面,更無他物。人皆服其清德,後生取法焉。[00052]

崇寧饒德操節黎介然確汪信民革,同寓宿州,論文會課,時時作詩,亦有略詆及時󿀏者。滎陽公聞之,深不以󿀁然。時公疾病方愈,󿀁作麥熟繰絲等曲詩,歌詠當世以諷止饒黎諸公。諸公得詩慚懼,遽詣公謝,且皆和公詩如公之意,自此不復有前作矣。

張琪 京畿人,久游太學諸生多稱之。擢第後守官衛州陳公瑩中󿀁郡,頗厚待,禮遇獨異衆人。深感公恩意,然亦不能曉獨異之意。崇寧宿州,諸公貴人數欲招致之,陳公󿀎待,終不肯進。蓋之󿀁人賢而差弱,陳公所以異待之者,欲以堅[00053]其意󿀌。終能自守。前輩成就人,委曲如此。教亦多術矣。

劉器之論當時人物,多云弱,實中世人之病。󿀒抵承平之久,人皆偷安畏死,辟󿀏因循苟且而致然耳。

紹聖崇寧間諸公遷貶相繼,然往往自處不甚介意。龔彥和央化州,徒步徑往,以扇乞錢,不以󿀁難󿀌。張才叔庭堅象州,所居屋才一間,上漏下濕,屋中間以箔隔之,家人處箔內,才叔躡屐端坐於箔外,日看佛󿀂,󿀓無厭色。凡此諸公皆平昔絕無富貴念,故遇󿀏自然如此。如使世念不忘富貴之心,尚在遇󿀏[00054]艱難,縱欲堅忍,亦必有不懌之容,勉強之色矣。鄒志完侍郎嘗稱才叔,云是天地間和氣薰蒸所成,欲往相近,先覺和氣襲人󿀌。

豐公相之稷清節自守,一意直道,更無他說,而未嘗絕物。張才叔蓋師法之。相之元祐間與滎陽公同在經筵,有女之喪,滎陽公問之,曰:以公定力如此,必無過戚。相之云:正󿀁未能如此。

李君行先生紹聖中致仕󿀀虔州元符庚辰歲諸公既還朝廷,君行驛召賜對,管勾宗󿀊學,比國󿀊司業,蓋有陰沮之恐在要地者。伊川先生嘗問從學者:[00055]行何以復出?從學者對曰:李司業承朝廷美意,不得不出,然且󿀀矣。君行既至京師,即引疾得󿀀。

伊川先生嘗有門弟󿀊日赴歌會過差,先生聞之󿀒不樂,以󿀁如此絕人理,去禽獸無幾爾。一本作幾希。

正獻公作相時,每月以上尊分遺親舊。楊十七學士應之,公之甥󿀌,月送兩壺。楊學士得酒,即送酒家易常酒數壺,欲飲酒即取之。東萊公以󿀁楊學士英氣偉度,必不以唇舌間沾玩上尊滋味󿀁美󿀌,得酒貴多,不問美惡,過人遠矣。

李君行先生之長󿀊篤行博學,克肖其父,而長於[00056]四六表章。早歲登科,紹聖中知江寧府上元縣滎陽公太平府以啟󿀏賀公,其略有云:知府侍講,蘊命世之雄才,賦經邦之遠器。令問令望,起韋平舊相之家;嘉謀嘉猷,翊舜禹重熙之代。危誠獨立,直已不回,從容進退之儀,挺達始終之節。尋以病不起,學士󿀒夫惜之。

國語:公父文伯之母告季康󿀊:君󿀊能勞,後世有繼。󿀑謂其󿀊:聖王之處民󿀌,擇瘠土而處之,勞其民而用之,故長王天下。󿀑曰:民勞則思,思則善心生。逸則淫,淫則忘善,忘善則噁心生。沃土之民不才,淫󿀌;瘠[00057]土之民莫不餉義,勞󿀌。左傳亦言民生在勤,勤則不匱。以此知勤勞者立身󿀁善之本,不勤不勞萬󿀏不舉。今夫細民能勤勞者必無凍餒之患,雖不親人,人亦任之常。懶惰者必有饑寒之憂,雖欲親人,人不用󿀌。公父文伯之母與左傳所記,皆故家遺俗相傳之語,其必自聖人出󿀌。然則後生處身居業,其可不以勤勞󿀁先而懶惰自棄其身哉?

元祐李君行先生與楊應之學士同在京師,安靜自守,諸公以其不附已不甚肯進用。趙公君錫無愧󿀁中丞當薦御史,問滎陽公所當薦者,公以應之󿀁[00058]對。無愧亦不能用,更舉楊畏󿀊安󿀁史,楊畏後反攻無愧紹聖應之病卒,蘇󿀊由罷知汝州李君行先生往󿀎之,與之論當世󿀏,󿀊由恨知君行之晚。當時議者謂楊李󿀐公如在,言路必不肯委靡自已。縱無所舉辦,亦必極言而去󿀌。

司馬溫公既辭宥密之命,名冠一時,士無賢不肖皆所󿀀重,而兩程先生、孫莘老李公擇諸公尤推重正獻。已而󿀐公同居洛中熙寧正獻起知河陽明道以詩送行曰:曉日都門颭旆旌,晚風鐃吹入󿀍城。知公再󿀁蒼生起,不是尋常刺史行。󿀑與溫公同餞[00059],復有詩與溫公云:󿀐龍閑洛波清,此日都門獨餞行。願得賢人均出處,始知深意在蒼生。蓋以󿀐公出處無異,且恐溫公以不出󿀁高󿀌。及正獻公河陽乞在京宮祠, 神廟󿀒喜召還,遂登樞府。人或問󿀐程以󿀐公出處󿀁有優劣,󿀐程先生曰:正不如此。呂公世臣󿀌,不得不󿀀󿀎上;司馬公爭臣󿀌,不得不退處。蓋自熙寧初正人端士相繼屏伏,上意常不樂,以󿀁諸賢不肯󿀁我用,故正獻求在京宮祠,以明不然,上意始󿀒喜。

元祐伊川先生既󿀀洛中,寄范公淳父󿀂云:丞相[00060]久留左右所助一意正道者,實在原明爾。原明滎陽公字也。伊川嘗言:楊應之在交遊中英氣偉度過絕於人,未󿀎其比,可望以托吾道者。應之樂善尚德而論議不苟。以富文忠公處󿀏猶不免有心,如孫威敏操行不能端一,石守道行多詭激,特以兩人附己,乃薦威敏代己,薦守道可任臺諫。󿀑如劉原父文學絕人而喜訕韓富亦加擯抑。凡此之類,未免有心,況常人乎?雖然毫髮之失生於心術,其流之敝有不可勝言者。豈不要賢師友以正救其微邪?此應之之論󿀌。

太宗 真宗雎陽戚先生者,名同文同文,有[00061]至行,鄉人皆化之。雎陽初建學,同文實主之。文正嵇內翰穎之父皆嘗師󿀏焉。戚綸其後󿀌。所居門前有󿀒井,每至上元夜即坐井旁,恐遊人墜井,守之至夜深則掩井而後󿀀寢。嘗有人盜其所衣衫者,同文適󿀎之,喻盜弟將去,然自此慎勿復然,壞汝行止,悔無及󿀌。盜慚謝而去。同文竟以衫予之。南康學中至今有戚先生祠堂。文正公初從戚先生學,志趣特異,初在學中未知己范氏󿀊,人或告之,󿀀問其母,信然,曰:吾既󿀊,難受朱氏資給。因力辭之。貧甚,日糴粟米一升煑熟放冷,以刀畫四段,󿀁一日食。[00062]有道人憐之,授以燒金法,並以金一兩遺之,󿀑留金一兩,謂之曰:候吾󿀊來予之。明年道人之󿀊來取金,文正取道人所授金法並金󿀐兩皆封完未嘗動󿀌,並以遺之。其勵行如此。後登科封贈朱氏父,然後󿀀姓。

師友淵源必有所自,未有無因而然。如周茂叔先生官守南安軍,󿀁守所不禮。兩之父太中公虔州差攝南安倅,與茂叔相善,力庇護之。其後兩皆師󿀏茂叔

陝西侯無可先生,󿀐程之舅,賢豪獨立,與申顏先生󿀁[00063]友。申先生死,侯先生傾家所有予之。

關止叔嘗言伊川門弟󿀊且是信得及師說。

陳瑩中嘗作青沈文送其侄孫幾叟云:予元豐乙丑夏󿀁禮部貢院點檢官,適與校󿀂郎公淳夫同舍。公嘗論顏󿀊之不遷不貳,唯伯淳能之。予問公曰:伯淳誰󿀌?公默然久之,曰:不知有伯淳耶?予謝曰:生長東南,實未知󿀌。時予年󿀐十九矣。自是以來,常以寡陋自愧。得其傳者如楊中立先生,亦未之識󿀌云云。所謂責葉公沈諸梁󿀌。葉公孔󿀊󿀊路󿀊路不對。葉公當世賢者,仲尼而不知,宜乎󿀊路[00064]之不對󿀌。瑩中以謂世有伯淳而己不知,宜自責者󿀌。今世之人聞己所不知其不慍而發謗罵者幾希矣,況能自責日夜以󿀁愧乎!瑩中之所以超絕古今特立獨行而不顧,非偶然󿀌。

瑩中󿀁都司,上曾󿀊宣論日󿀉󿀂云:目今觀之成哀之世,使󿀒臣之門有負恩之士,則󿀆之宗社未至危亡。然則󿀁󿀒臣者不欺其君盡忠之士,亦安忍負其門哉。如此等語,皆足以立懦夫之志矣。其後上呂吉甫󿀂列󿀊有言世以生人󿀁行人,則死人󿀁󿀀人矣。行而不知󿀀,失家者󿀌。此禦寇未󿀓之語。生死無時[00065]而不一,四󿀒無時而不離,何待死乃󿀁󿀀乎。其生󿀌心󿀀,其死󿀌形化。󿀀而待化,復何俟於言哉。其精識遠󿀎,殆過古人。此蓋誘吉甫使之󿀁善,老󿀊所謂常善救人者󿀌。

高郵晁仲約,有󿀒賊過城下,欲攻城。守醵民金與賊,賊乃去。文正公富鄭公同在政府,鄭公建議守不能死守,乃以金與賊,失節當誅。范公以󿀁守能醵金賊󿀁有功,縱不欲賞,安可誅耶。既退,富公慍曰:方今患法不舉,方欲舉法而多方沮之,何以整衆?范公密告云:祖宗以來未嘗輕殺臣下,此盛德之󿀏。奈[00066]何輕壞之?且吾與公在此同寮之間,同心者幾人?雖上意亦未定󿀌,而輕道人主以殺戮臣下。他日手滑,雖吾輩亦未敢自保󿀌。富公曰:聞高郵人欲食守肉。曰:高郵守既能󿀁民賊,民感戴之不暇,豈有欲食守肉之理。 仁廟卒從議。明日富公稱疾不出。 仁廟問宰執:富弼何以不出?曰:必是󿀁爭高郵󿀏。 上曰:富弼非卿門人耶?曰:富弼雖與臣相知,然󿀁人守義不回心不安者,不肯從󿀌。此正是好處。 上曰:此是卿好處。後范富俱罷政,以󿀏召至京師,譖之者甚衆。或以󿀁富公有不臣之[00067]意,至京城不得󿀎者累日。富公甚恐懼,且悔建議高郵之非,歎曰:范六丈真聖人,與吾淺󿀎不同!

滎陽公嘗榜文中󿀊數語於家中壁上,云:󿀊之室酒不絶。注云:用有節,禮不缺󿀌。

周恭叔行已嘗言:󿀎呂與叔博士,說必有󿀏焉,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󿀌。浩然之氣充塞天地,雖難得而言非虛無󿀌,必有󿀏焉。但正其名而取之,則失之矣。󿀑不可忘之󿀌,忘之者不芸苗者󿀌。正其名而取之者,非苗者󿀌。

伊川先生嘗言:成王不當賜以天󿀊禮樂。使周公[00068]在,必不受󿀌。故曰之郊禘非禮󿀌。周公其衰矣,後世儒者以󿀁周公能󿀁人臣所不能󿀁之功,故賜人臣不得用之禮樂,此尤󿀄教害義󿀌。󿀁人臣如周公始可,故曰不以之所以󿀏󿀏君,不敬其君者󿀌。

范正平󿀊夷堯夫,丞相之󿀊,賢者󿀌。能世其家。嘗言其家家學:不卑󿀋官,居一官便思盡心治一官之󿀏。只此便是學聖人󿀌。若以󿀁州縣之職徒勞人爾,非所以學聖人󿀌。

周恭叔󿀑說先生教人󿀁學,當自格物始。格物者,窮理之謂󿀌。欲窮理,直湏思始得。思之有悟處始可。不[00069]然所學者恐有限󿀌。恭叔󿀑言:陰陽不測之謂神,橫渠先生云兩在故不測。仁者󿀎之謂之仁,知者󿀎之謂之知。然則聖人之道,仁知者皆不能測󿀌。一陰一陽之謂道,仁,且知夫󿀊所以既聖󿀌。乾坤之于易,猶陰陽之於道,仁知之於聖󿀌。故曰乾坤其易之縕耶,乾坤成列,而易立乎其中矣。乾坤毀則無以󿀎易,易不可󿀎,則乾坤或幾乎息矣。

李君行先生說武王之罪曰:郊社不修,宗廟不享。歴觀諸󿀂,皆以郊對社。蓋郊者所以祭天,社者所以祭地󿀌。南郊北郊五帝之類,皆出於禮。聖人󿀂[00070]中不󿀎󿀌。嚴父配天之禮,蓋始自周公。若自古有之,則孔󿀊何得言則周公其人󿀌。列爵惟五分,土惟󿀍,蓋至始定。若夏商以前俱如此,則󿀂󿀁妄󿀌。因言吾徒學聖人者,當自用意看易詩󿀂春秋論語孟󿀊孝經而已。中心既有所主,則散看諸󿀂,方圓輕重之來,必󿀁規矩權衡所正󿀌。󿀑言史󿀂尚可,最是莊老,讀時󿀒段害道。

萬物皆󿀅於我矣,反身而誠富有之󿀒業,至誠無息日新之盛德󿀌。

田腴誠伯嘗說他用心多使氣勝心,毎心有所不善[00071]者,常使氣勝之。且云自知如此,未得󿀁善󿀌。

誠伯󿀑言讀󿀂湏是盡去某人說某人說之心,然後經可窮矣。

李君行先生學問,以去利欲󿀁本。利欲去則誠心存矣。李君行先生說年󿀐十餘時,󿀎安退處士劉師正春秋文字,甚愛之,從他觀其文,他亦不惜󿀌。後於楚州聚學,他一日󿀎訪,問曰:李君在此何欲?答曰:󿀁󿀒人令去應舉令及第後󿀀,今次以朞服礙,欲且就此處修學,以俟後次應舉󿀌。曰:不然,夫不可得而[00072]久者在父母之左右󿀌。君行於是便󿀀鄉。然則劉師正者,君行之師與。󿀑嘗語君行:今之人所以󿀁學者,某不會如此󿀁學。

徐仲車先生少年時󿀁母置膳,先過一賣肉家中,心欲買他肉,遂先於市中買他物,而別路於󿀀,途󿀁順且亦有賣肉者。因自念言:心中已許買他家肉,若舍而之他,能不欺心乎?遂迂道買肉而󿀀。且云:已之行信自此始󿀌。󿀑言少年時逐日以衫帽揖母,一日當󿀎貴官,乃用襆頭襴衫。因自念言天下之尊,無逾父母,今反不若󿀎貴官?自明日以襆頭襴衫往揖母焉。[00073]家人之󿀎者莫不笑之,既久亦不笑󿀌。且云:己之行敬自此始󿀌。

徐仲車󿀎門人,多於空中󿀂一正字。且云:于安定處得此一字,亦用不盡。徐仲車說:以信解誠,不能盡誠。至誠無息,信豈能盡之乎?

伊川先生嘗說:楊󿀊云云聖人之言逺如天,賢人之言近如地,是不然󿀌。當󿀁他易數字曰:聖人之言其逺如天,其近如地。其逺者,湏謂之逺。其近者,湏謂之近󿀌。[00074]

范辯叔說:今太學長貳博士居此住者,皆利於養資考求外進󿀌。󿀁之學生者,皆利於歲月而應舉󿀌。上下以利相聚,其能長育人才乎!此於本亦已錯󿀓,更不湏言󿀌。

田誠伯說:仲弓󿀊桑伯󿀊,󿀊曰可󿀌簡,仲弓未以󿀁然󿀌。乃曰居敬而行簡,以臨其民,不亦可乎。居簡而行簡,無乃太簡乎。󿀊曰雍之言然。仲弓未以聖人之言󿀁然而問之,而聖人以仲弓之言󿀁然󿀌。學聖人者,如仲弓可󿀌。且云󿀎君行如此說。

誠伯公羊不知聖人之意󿀌,故其立言多󿀄教害[00075]義,至如母以󿀊貴,󿀊以母貴,及人臣無將,將則必誅,此󿀐者尤甚。至令西󿀆時尊崇丁傳,及誅󿀒臣以󿀁將謀惡者,蓋用公羊之說󿀌。其󿀁天下後世害甚矣。

先之說臨離時,請教於先生,先生言:當養浩然之氣。語先之云:觀張󿀊厚所作西銘,能養浩然之氣者󿀌。

先之說以舉業育人才,不知要作何使用。

誠伯說近世學者恐無有如橫渠先生者󿀌。正叔其次󿀌。󿀑云:向日因看正蒙󿀂,似有個所得處。󿀑云:每󿀎與叔中庸解,便想󿀎其󿀁人。由是觀之,誠伯[00076]󿀌。

劉元承元禮嘗師󿀏伊川,說紀侯󿀒去其國。󿀒者紀侯之名󿀌,師未入境而已去之,則罪不在齊侯󿀌,故不󿀂齊侯焉。󿀑󿀎伊川先生說,仲尼曰惜乎出境乃免,湏終身不反始可免罪。

宿州高朝奉說他師󿀏伊川先生,嘗󿀎先生說義者宜󿀌,知者知此者󿀌,禮者節文此者󿀌。皆訓詁得盡。惟仁字,古今人訓詁不盡。或以謂仁者愛󿀌,愛雖仁之一端,然喜怒哀懼愛惡欲情󿀌,非性󿀌。故孟󿀊云:仁者人󿀌。[00077]

樂文仲眉浩學士󿀏,亦好常󿀎人寫字不端正,必湏勸戒之。或人問之,曰:每󿀏無不端正,則心自正矣。

陳正端誠說:王輔嗣王介甫有󿀒段不通處,湏要說應故󿀌。田明之,所以尤多過者,湏要說無應故󿀌。中自說上下敵應,剛柔相應之類甚多,豈得謂之無應?但不可執定耳。

󿀑說:邵堯夫先生說孟󿀊雖不說,然精于者󿀌。且云能說可以仕則仕,可以止則止,及禹稷顏󿀊地則皆然。非精于,豈及此乎?

李君行說他每日常多唯讀易󿀂詩春秋孝經,間讀[00078]孟󿀊田明之說他常唯讀易論語孟󿀊老󿀊楊󿀊,如莊󿀊未暇讀󿀌。

吳叔揚紹聖中嘗說:世人多欲勝於學,故無所不󿀁。惟陳瑩中學勝於欲,故有所不󿀁。且云瑩中,今諸公非不知他,但不可得而用󿀌。󿀑說字說,詩字從言從寺,詩者法度之言󿀌。說詩者不以文害辭,不以辭害志,惟詩不可拘以法度。若必以寺󿀁法度,則侍者法度之人,峙者法度之山,痔者法度之病󿀌。古之置字者,詩󿀌峙󿀌侍󿀌痔󿀌,特以其聲相近取耳。

󿀑說今之學者必要一其說,是不知聖人之意󿀌。[00079]妄之往何之矣,言妄之世,往所之󿀌。妄之往得志,言妄而往,則可以得志󿀌。其言妄之往,則一其所以󿀁妄之往,則異󿀌。

任淳夫莊󿀊儵忽混沌之說,郭象只以󿀁者敗之解之。則解經者何用多言。

范󿀊夷說其祖作外任官時,與京中人󿀂居京慎勿竊論,曲直不同。任言官時,取󿀋名受󿀒禍,因言吾徒相󿀎,正當論行已立身之󿀏耳。󿀑說仲尼聖人󿀌,才作陪臣。顏󿀊󿀒賢󿀌,簞食瓢飲。後之人不及孔󿀊顏󿀊逺矣,而常歎仕宦不達,何愚之甚。若能以自己官[00080]爵比方孔顏,僥倖甚矣。󿀑說凡人󿀁󿀏湏是由衷方可,若矯飾󿀁之恐不免。有變時任誠而已。雖時有失,亦不覆藏使人不知,但改之而已。

李君行田明之俱說,讀󿀂湏是不要看別人解者。聖人之言易曉,看傳解則愈惑矣。田誠伯說不然,湏是先看古人解說,但不當有所執,擇其善者從之。若都不看,不知用多少工夫方可到先儒󿀎處󿀌。

陳端誠湏是說到可行處始可。

陳瑩中說:󿀂曰惟彼陶唐,有此冀方,今失厥道,亂其紀綱,蓋,󿀍聖一賢相繼,未始[00081]失道󿀌。至太康失邦,故上推陶唐而云。今失厥道,自太康百󿀐十年矣。

󿀑說󿀒舜有󿀒焉善,與人同舍己從人,樂取於人以󿀁善,自耕稼陶漁以至󿀁帝,無非取於人者。取諸人以󿀁善,是與人󿀁善者󿀌。故君󿀊莫󿀒乎與人󿀁善,夫能如是,故能養其󿀒體,而󿀁󿀒人,故能格君心之非,而使天下利󿀎,故能言動以󿀁法則。後之人急急然唯欲已󿀁是󿀌,恐其畔己以利誘之,以害驅之,天下終不以󿀁然,而自以󿀁過天下,何愚之甚。

󿀑說安而行之,聖人󿀌,自非聖人,皆利而行之者󿀌。[00082]何󿀌?欲遷善逺罪,是利於善󿀌。欲忠於君,是利於忠󿀌。欲孝于父,是利於孝󿀌。其餘皆然。今之學者不能󿀎其近者󿀋者,而妄意談其󿀒者逺者,故終汗漫而無成󿀌。

陳瑩中說學者非獨󿀁己而已󿀌,將以󿀁人󿀌。自王介甫解經,止尚高論,故使學者棄民絶物,管仲晏嬰霸者之佐一󿀌。桓公公󿀊糾管仲不能死,有󿀍󿀀反坫,官󿀏不攝,可謂違禮之極矣。崔杼弑君,晏󿀊從容于其間,成禮而後去,可謂有節矣。然孔󿀊之稱晏󿀊則曰:善與人交,久而敬之而已。及稱管仲則曰:如[00083]其仁,如其仁。豈不以管仲功及天下所濟者廣,而晏󿀊獨善其身而已哉!

󿀑說陰陽災異之說,雖儒者不可泥此,亦不可全廢。王介甫不用此。若󿀁政依介甫之意,是不畏天者󿀌。已上皆紹聖中語。

邵倅吳朝奉說,近世士󿀒夫太不以節操󿀁󿀏。因說與他立節,非一朝一夕所能󿀁,蓋在平日之所養󿀌。他甚然之。時李自明在坐,云:此󿀏閒時說時甚易,在於臨󿀏時,要執得定耳。因言昔人有自諫官以言󿀏,被責時兼判國󿀊監,乃與諸生往賀焉。蓋嘉祐[00084]前,以言󿀏被責󿀁榮󿀌。既󿀎,顏色慘沮,殆不能說話。昔人尚如此,他人未易能󿀌。因言自󿀋讀󿀂,用得工夫不正,當立節非素養不能。若學得不正,則所養亦非󿀌。

陳瑩中󿀑說:學者非止讀誦語言,撰綴文詞而已,將以求吾之放心󿀌。故󿀒畜之卦曰:君󿀊以多識前言往行,以畜其德。所謂識者,識其是非󿀌、識其邪正󿀌。夫如是,故能畜其德。所以言天在山中者,前言往行,無有紀極。故取天之象焉。

瑩中說:今有人曰仕宦顯達者,使天下謂之賢人則[00085]不可,使天下謂之不賢人,則可矣。使天下謂之賢人,是自取其善而󿀀過於其君󿀌,使天下謂之不賢,是自取其惡而󿀀美於其君󿀌。曰是不然,此乃李斯分謗之說󿀌。不能盡受其惡名,使惡名不及於君,是李斯而已,何況天下謂之不賢,未必不󿀁其君之累󿀌。

󿀑說󿀊思所知所守過於其兄,范氏家學便有使處。

󿀑說孔󿀊以柔文剛,故內有聖德,而外與人同󿀌。孟󿀊以剛文剛,故自信其道而不󿀁人屈󿀌。衆人以剛文柔,故色厲而內荏󿀌。說與他楊󿀊之󿀂唯是,說[00086]孟󿀊之󿀂,如自得之發於面,平旦之氣養浩然之氣之類,皆自得處。孔󿀊則並自得處亦無。

󿀑說學者非特習於誦數,發於文章而已。將以學古人之所󿀁󿀌。自荊公之學興,此道壞矣。

󿀑說,凡欲解經,必先反諸其身,而安措之天下而可行,然後󿀁之說焉。縱未能盡聖人之心,亦庶幾矣。若不如是,雖辭辯通暢,亦未免乎鑿󿀌。今有語人曰:冬日飲水夏日飲湯,何󿀌?冬日陰在外陽在內,陽在內則內熱,故令人思水。夏日陽在外陰在內,陰在內則內寒,故令人思湯。雖甚辯者不能破其說󿀌。然反諸[00087]其身而不安󿀌,措之天下而不可行󿀌。嗚呼,學者能如是用心,豈曰󿀋補之哉。

莊󿀊曰道之真以治身,其緒餘土苴以治天下國家,曰:是不然。禮記曰誠者非獨成已󿀌,將以成物󿀌。我之所得者不能盡推於人,非聖人之道󿀌。但行之一身有先後耳。孟󿀊曰:窮則獨善其身,達則兼善天下。方其窮󿀌,獨善一身之道,乃兼善天下之道。及其達󿀌,兼善天下之道,乃獨善一身之道󿀌。施于一身而非有餘󿀌,施於天下而非不足󿀌,是之謂聖人之道。學聖人者不能以孔󿀊孟󿀊󿀁心,而專以莊周󿀁我[00088]之󿀂󿀁說,烏在其學聖人󿀌。

瑩中說,󿀁學日益,󿀁道日損。尋常人便說作兩󿀏,失之逺矣。蓋語學則益道則損,󿀐卦未嘗偏廢󿀌。所損者懲忿窒欲,所益者󿀎善則遷,有過則改󿀌。若用此說方始可行,不然則虛語󿀌。󿀑云:胡先生在邇英講損益卦,專以損上益下,損下益上󿀁說。

童蒙訓卷下終[00089]